东巡的事情终于在三个月后准备妥善,扶苏被从桑海召回监国。扶苏回来了,步光也就回来了,数月不见,扶苏去向嬴政汇报事务,步光就向烛幽讲桑海发生的事。比如扶苏遇刺了,比如他们再去了一趟小圣贤庄,比如道家也参与进了桑海的事里,比如千泷顺利转醒,比如星魂给她带了一车的书。
烛幽听到最后一句时终于给了点儿反应:“什么书?”
“星魂大人说是焰灵姬送到桑海的,还有东方七宿近十年的星图。”
“带我去瞧瞧。”星魂在这时候送回来的东西定然不简单。
烛幽没想到步光说的一车是真的一车,他什么意思?要她带着这一堆书去东巡吗?她随便抽了一卷出来,上头的小字和图像看得她头皮发麻。她问步光:“他还说了别的什么吗?”
“夫人稍等。”她极快地回了一趟内殿,带来一卷竹简,“星魂大人说这是整理出来的名录,您可以对着看。”
烛幽扫了一眼,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又问:“最近他们计划做什么?”
“星魂大人说,他们去寻找最后一个铜盒,拿到之后来同夫人汇合。”
原来楚国的铜盒迟迟没见阴阳家动身去寻找,竟是落在了这儿。她摩挲着竹简上的刻字,心底已隐隐有了判断,看来星魂所定的计划确实已经开始实行了。
烛幽回到章台宫时,感觉书房气氛好像有些压抑,扶苏站在下面,嬴政则埋头处理事务没有理他——这怎么像是在……罚站?烛幽从屏风后面绕了进去,看到赵高也回来了,他笑着冲她无声地打招呼,烛幽想了想,传音道:“怎么了?”
赵高微怔,然后回她:“陛下与公子意见不合,正在生气。”
啊,父子矛盾。她望着屏风外两人影影绰绰的身影,想起在桑海时嬴政提过扶苏同他的政见有分歧,但还是头一次见证这样的场面,不由驻足多瞧了一会儿。嬴政好像知道她在看,扭头瞥了她一眼,烛幽脚底抹油迅速溜了。
“扶苏长进了啊。”她喝了一口步光递来的凉茶。
步光不敢置词,眨了眨眼表示肯定:“这样的场面……夫人你之后就会发现是常态了。”
“哦……”不应该吧,扶苏小时候多喜欢他爹啊,啥都听,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呢?
嬴政不想看扶苏站在那儿膈应自己,憋了口气打发他走了,把事情料理得差不多就回了寝殿。烛幽歪七扭八地坐在矮几旁,书简散了一地,他刚绕进去就踢走了一卷。听到动静的烛幽回头望了他一眼:“君上……”
嬴政心情本来就不太好,看这一地狼藉乱七八糟,感觉火又要起来了:“说了多少遍了东西别乱丢。”
烛幽心底咯噔一下,瞄向了步光,步光飞快地就把眼前的东西清理一空,嬴政顿时撒不出火了。
“……”好气,但又不能说什么。
烛幽起身,在双腿麻得痛之前来到了他的面前,取出帕子擦了擦他的脸:“最近天热,君上不要老是生气,对身体不好。”
嬴政深呼吸一口,点了点头,牵过她的手便要往里走,结果烛幽原地将他拽住:“不行,腿麻了,缓缓。”
他“噗嗤”一下笑出声:“怎么不见别人总腿麻?是不是得让医工来给你瞧瞧?”
烛幽分外无辜:“子非他,焉知其安否?而且我觉得这不是医工能解决的问题。”
嬴政上下打量她一圈儿,忽然松了手,抬起脚尖往她小腿上轻轻一戳,迅速离开。烛幽捂着腿僵在原地尖叫:“君上——!”
嬴政心情终于转好,倒在榻上望着烛幽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她果不其然发出了控诉,他差点发出狂笑——已经好久没有过这样的心情了,也不知怎的,明明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幼稚,但是又忍不住去做。他被扑过来的烛幽压得快喘不上气,抬手把她薅走:“骨头都快被压断了。”
“君上可开心些了?”她慢条斯理地滚到一旁,又被他捞回去。
“嗯。”他摸着她的脸,平静下来。
“我听赵高说了,扶苏惹你生气了。他怎么可以惹你生气呢?”烛幽真情实感地发出谴责。
“你都不知道什么事……”嬴政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政见相左倒是无妨,朕当年同文信侯也有许多这样的时候呢。”
文信侯?吕不韦?他怎么会提他?烛幽不解。
嬴政缓缓地解释:“就是不知道扶苏会不会有朕当年的感觉,会不会觉得朕想控制他的思想,控制他的一切……”
烛幽重新埋下头:“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扶苏从小就崇拜君上,而我喜欢君上,我知道君上怎么对扶苏,更知道君上如何待我,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所以他肯定也不会有。”
“当真?”嬴政觉得烛幽说出这样的话才是真的不可思议。
“自是当真,我从来不骗君上。君上很好,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