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幽别过蒙毅回到内殿,嬴政正好将一卷竹简批完放至一旁,抬眼见她回来了,冲她笑:“什么事那么高兴?”
知道他说的是外殿的那一阵欢呼,烛幽提着裙摆轻巧地走到他身后将他抱住:“我送了他们好多冰块。”此时入夏,用冰量激增,供不应求,除了嬴政这儿,别的地方都是有定数的,轻易不会下赐,所以烛幽一次性为他们凝了好些冰,蒙毅和一众大臣能不很欢迎这从天而降的馅儿饼吗?
嬴政打趣道:“好哇,贿赂朕的臣子?”
烛幽双手锁住他的腰,于他背上蹭了蹭:“不仅臣子,君上也要被我贿赂。凉快吗?”
嬴政拍了拍她的手:“好了,自己身体都还没恢复好就这么瞎闹,实在还热便再多拿些冰来。”
“这么简单的术,不碍事的。”说着还凝出了一团团冰晶四处浮动。
“行了,怎么说了还不听?”
烛幽不无遗憾:“好吧。”她又在旁边赖了一会儿,想着蒙毅同她说的那些话,终于还是没忍住向嬴政说,“君上好狡猾。”
“何来的狡猾?”
“君上自己知道。”想自己做好人,所以话都让蒙毅帮他讲。
嬴政语气温和:“朕可不知道。”
不承认就算了吧,烛幽也不计较,转而说:“君上是不是就是要让我看看自己有多受臣子爱戴?蒙毅可崇拜你了,话里话外都是维护。”
“朕让你知道这个有什么用?”
“君上见过白鹤求偶吗?它们都会对着雌鹤跳舞的,展示自己漂亮的羽毛,优美的舞姿,还有超群的实力……”
嬴政越听越不对劲,笔下一顿:“别以为朕听不懂。”这是说他在她面前展现自己多有能力多有魅力了?
烛幽故作无辜:“君上自己说的不知道。”
他毫无威慑力地斥责她:“越来越放肆了!”
“因为君上喜爱我。”她趴在他的肩上,凑到他的脸颊边,“我也喜爱君上。”
嬴政想板着脸,没板住,笑也没忍住:“干嘛说这些?”
“我不想吃明日的哺食了。”
他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她懂了他说的话。他抬手刮过她的鼻子:“朕没空。”
她乖乖地搂住他的脖子:“那我等君上有空。”
他偏头时,嘴唇扫过她的脸:“现在才什么时辰?说这话也不害臊?”
她一口亲上去:“在桑海的时候君上可不是这么做的。”
他还是将她从身上扒了下去:“此一时彼一时。”
烛幽也不痴缠,同他浅浅地吻了一下,飞快地回了内殿,留他一人坐了好一会儿才收敛了心神。看来将有些话原原本本地告诉她也不是坏事,她能理解,也能轻易地接受事实——他并非非星魂不可,只要保证她的安全,是谁掌控阴阳家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她想和星魂一起搞点事情他不反对,但她也要明白他身为君王的选择。
东皇太一到咸阳后果然如蒙毅所料,只是说来帮助烛幽破解苍龙七宿,半个字没提星魂在桑海搞的事情。烛幽最初还抱着戒心,但东皇毕竟是东皇,她的初阶阴阳术本是跟他学的,这份师生之谊让她对他有天然的亲近感,过了一段时间感觉没什么危险了,戒心也便慢慢淡了,还得蒙毅隔三差五地提醒她叫她别忘了东皇的目的。
东皇太一执掌阴阳家多年,阴阳术造诣深厚,烛幽在他的提点下又精进了许多,那些她无法独自参透的苍龙七宿的秘密也在他的帮助下逐渐有了眉目:“所以说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掌控逆鳞吗?”
“你先时说陛下握住时,你便也能握住,或许这是逆鳞对苍龙七宿传人的臣服。”
“说到底我甚至是本该是同七宿无关的人。”让逆鳞臣服就不必肖想了,它能稍微讲点道理就不错了。
东皇慢慢地转向她,隔着层层面罩她也能感受到他的视线:“七宿继承人的身份是通过血脉传承的,你也可以借用‘血脉’来蒙骗逆鳞。”
“把它涂上君上的血?”这不行吧?
“你可以孕育陛下的血脉,孩子脱离母体之前,排斥应当不会那样强烈。”
“可我……”
东皇却说:“你知道娥皇女英之前的那一任湘夫人吗?她以修炼过白露欺霜心法之体生下了孩子,那个孩子你还认识。”
“谁?”
“那孩子随她姓白。”
“白亦非?!”烛幽不做他想,白亦非对阴阳家的熟悉、同源的内力心法、还有他对她莫名其妙的关心终于因此有了解释,算起来他应该是她的师叔。她怔忪间见东皇突然朝着她身后行礼:“陛下。”
她回头,看到嬴政就站在旋梯之上静静地望着她,见她回头,温声道:“朕给你带了冰酥酪,先去吃吧。”
烛幽不知道嬴政是不是故意将她支开,她有些犹豫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