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安排完扶苏也来打一场雪仗便回了寝殿来看烛幽,她刚刚沐浴完,正裹着披风坐在火炉前烤头发,水汽蒸腾,让她蒙在一层雾里,看着像整个人快化了一样。他脱了外袍走到近前,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烛幽原本莹白的皮肤此刻浮着一层嫩粉色,上面的绒毛清晰可见,兔毛披风裹着下巴,衬得她的脸只有巴掌大,让人恨不得咬一口才好。
侍女见他来了,自觉放下梳子悄然退下。他的手指插进她的发间为她潦草一梳,然后真的俯身在她脸上咬了一口。烛幽瞪着眼睛:“君上怎么咬人?”
“孤咬咬又如何?”他漫不经心地挨着她坐下,抚了抚那个湿湿的印子,“还敢报复孤,往孤领子里塞雪?孤先前可是好心来叫你起床看雪呢,你就这般恩将仇报。”
她鼓起腮帮没有说话,双目无神地盯着他,但他硬是看出了抗议。他无情地一手捏住她鼓囊囊的腮帮,令她发出“噗”的一声。烛幽羞恼地抬手擦干净口水:“君上!”
“哈哈哈哈哈。”他难得发出如此爽朗的大笑,烛幽立刻扑过去咬他的脖子,他一面撑住身子别往后倒,一面提起披风笼住她衣着单薄的身体,“好了,别闹,小心着凉。”
“是君上先挑起的。”烛幽索性坐进他的怀里,两个人严丝合缝地贴得紧紧的。
嬴政揽着她的头发放到披风外,偏头亲了亲她的耳朵:“谁让你沉不住气?”
“哼。”她短促地表达了不满,随后收回了搂着他脖子的手臂,塞进了他的怀里。
嬴政将她裹严实,慢悠悠地道:“孤最不喜欢冬天,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你冬天像块冰,孤抱着都觉得冷。还是夏天好,璨璨总算能有点用,让孤消消暑。”
“……那我最喜欢冬天,君上像个火炉,夏天抱着就太热了。”
嬴政笑她:“嘴上不肯吃亏。”
“那我不像君上,哪儿哪儿都吃不得亏。”
“孤亏得还不够多?养你又费时间又费精神。你的脚谁给你捂的?手谁给你暖的?你不喜欢火炉子孤又是怎么给你改的?”烛幽自己说她手脚冰凉体温低于常人是因为修炼的心法的缘故,但嬴政总想让她调理一下,只不过不想逼她喝药,最后便作罢了,入冬之后转而开始注意她的保暖。宫人们在他的命令下把章台宫四处都烘得热热的,可烛幽面上看着没什么,但炎狱的几年给她留下了很浓重的心理阴影,她不喜欢碳火,更不喜欢碳火烘出来的温度,总是想开窗,可滴水成冰的季节怎么能把寝殿的窗户打开?于是改了寝殿通风又撤了大半碳炉之后还添上了各种毛绒绒的东西,让他踩在地上都没有实感。但问题是她自己睡觉又睡不暖和,需要汤婆子,嬴政又是个体热的,在被窝里烤得受不了,燥得流鼻血,结果最后的办法只能他来给她当暖炉——当真是费力费神。
一连串的质问让烛幽哑口无言,她这是被拿捏住了,于是选择沉默,然而嬴政不依不挠地非要她回答,她不得不抓住他掐她痒痒肉的手:“是君上,都是君上。”但她也不想认了栽,转头又接,“君上既不乐意,何必自讨苦吃。”
嬴政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重新将她搂进怀里:“那怎么办?孤总喜欢做些自讨苦吃的事情。”
他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些叹息,又带着些戏谑,烛幽想了想,慢慢道:“我是甜的。”
“哦?”她的机灵话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或许又是乐府令。不过他懒得计较,他如珍如宝地宠着她,到底得见些回报。
烛幽在讨好他这方面总是浅尝辄止,这会儿往他怀里埋了埋,岔开话题:“闷了。”
“行吧。”说罢吩咐人去开了窗。
清冷的风调和了室内那股闷闷的热意,清爽了不少,嬴政又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她的长发,让她舒服得昏昏欲睡。
他见她不太动弹了,便低头问:“困了?”
她点头。
“玩儿累了?不是让你不要动得太过了么?有没有不舒服?”
说到这个烛幽就来了精神,她强行睁开眼:“云中君给我的新药好像有点作用,之后我们试试。”
嬴政面露疑惑:试试?什么试试?
不过她并没有给他问话的机会,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飞快地起身换衣服去了。他莫名其妙中带着点哭笑不得,旋即想到还没处理完的那些政务,便由着她去了。
天气越冷嬴政越忙。今年不知怎的特别冷,不少地方都呈上了雪灾的奏报,他好一段时间都忙于救灾事宜。同时燕代之事彻底收尾,回朝之后军功爵的拟定和发放也需要经过他的手——谁让秦国有国君手书封爵书的传统呢?另外就是齐国之事,从发回来的奏报来看,这一仗大概是打不起来了,齐国从上到下都弥漫着一股准备投降的低迷,只要再加把劲,开春就能完成统一大业——光是想到就令他振奋不已,能至少多看二十斤奏报。
烛幽再一次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