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旁边的位置上,引来了不少的侧目。所幸她是那么一个无所谓的性子,如同一尊雕像似的坐在那儿任他们看,直坐得浑身僵硬。
哺食推迟了一个时辰,嬴政和她互相松了松僵硬的筋骨,在香味的勾引下相携出了营帐。盖聂和步光一块儿在烤架边上烤肉,红柳枝条上插着大块的鹿肉和羊肉,还有两只兔子,此刻正往火堆里滴油,滋滋的响声引得人食指大动,烛幽当即咽了口口水。嬴政松开她的手放她上前去,盖聂递了一串给她,她正想放到嘴边,眼珠一转,送到了嬴政眼前:“君上先吃。”
嬴政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赞道:“不错。”随后接过了那串烤肉,行至一旁用匕首切成细细的丝放到碟子里,步光送上一盘调料,他蘸了些许喂到烛幽的嘴里,“如何?”
被烫得直哈气的烛幽迅速地点头:“嗯嗯,好吃。”
又有好几串肉上了桌,步光接过了嬴政的活儿,立在一旁兢兢业业地切肉,盖聂也将兔子肉分好,嬴政和烛幽各挑了两个腿,剩下的便和多余的烤肉一块儿赏了下去。
烛幽捏着兔腿小口小口地吃得很文雅,但仍啃得满嘴油光,她的眼睛就没从肉上离开过:“君上,我还没吃饱。”
嬴政心觉好笑:“莫非孤还会让你饿肚子?”
步光立刻补充:“后面还有好些好东西的,大人。”
她嘴里的好东西竟是熊掌。烛幽也是第一次吃熊掌,面前的熊掌勉强能看出个形儿,筷子能够轻易地经橘红的汤汁戳进肉里,一拨开便能看见酥烂的筋骨,肉香四溢。嬴政喂了她一口:“好吃吗?”
烛幽咂咂嘴:“感觉同先前吃的猪蹄区别不大。”
嬴政嘴角抽搐:“暴殄天物。”
这道菜也是没吃多少就分了下去,步光旋即又呈上鱼片粥和菌菇汤,嬴政这才没有拘着不让她多吃,她一样来了一碗,差点没鲜掉舌头:“汤好喝。”
他含笑点头:“下次还想行猎吗?”
她捧着碗,自下而上望着他,映着火光的眼神晶亮:“自然是想的。”
“那就春天来吧。”他轻描淡写地允诺,心底却牢牢记下,春日猎物更加丰盛,到时不仅这些她觉得好吃的要呈上来,还要多开发一下她可能会喜欢的。
吃完之后嬴政带她去散步消食,这会儿天已经快黑了,夕阳的余晖徘徊在地平线上迟迟不想消退,此次行猎所驻之地成片的营帐间已经点起了火,与青黄交织的树林映成连绵的一片,竟比夕阳更加耀眼。热闹的声音遥遥地从驻地传到他们走的山坡上,烛幽视力很好,一眼就看到星魂和扶苏、云中君一块儿围着篝火。
嬴政自背后为她披上披风:“小心着凉。”
烛幽有样学样地转身替他系好披风的带子:“君上也是。”
他越过她的肩头看下去,问:“刚刚在看什么呢?”
烛幽的手指为他挽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看扶苏公子和星魂、云中君论乐。”
“扶苏会击筑。”
“那君上会什么?”
嬴政牵过她的手,平和放松的语气里带着点炫耀:“孤?孤什么都会一点。”
烛幽眨眨眼:“君上骗我的吧?”他那么忙,哪里有空?
他似乎是读出了她的怀疑,挑起带点得意的唇角:“虽然孤很忙,但这些也从不落下。”
烛幽微微睁大眼,看着他随手从树上摘了一片树叶,擦擦干净后抿在唇间,先是“卟卟”试了两声,然后又挑了另外一片树叶如法炮制,这下他不再换一片,而是双眸含笑地盯着她,双颊鼓起缓慢吐息——山坡上瞬间便弥散开悠扬又独特的乐音,音调苍凉而低回,间或夹杂着一些无伤大雅的气音,是一首《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只吹了一小节他便停了下来,拿着叶子的手自然地背到了身后。烛幽奇道:“君上竟会吹叶笛?”
嬴政带着不易察觉的得色轻轻点头,语气倒是不屑:“这个多简单。”
烛幽挑挑眉,伸手去将他手头的叶子夺过来仔细打量,那的确就是片普通的叶子,她翻来覆去也没看出个门道,直接上嘴去吹,当然是半分声音都没发出来:“要不君上教教我吧?”
嬴政笑:“这有什么好学的?都算不上奇巧淫技。”
“可君上会,我却不会呀?”
她的胜负心总是生在奇怪的地方,令他啼笑皆非:“又不是孤会的你就得会。”
“但我觉得我能学会。”
“那你不得找一个你会而孤不会的来公平交易?”
烛幽想了半晌,抬眸道:“我会吹口哨。”
?嬴政还在疑惑,烛幽已经撅着嘴巴开始吹了,在第一个音出来之后,他忙不迭地捂住她的嘴巴,留那一双大眼睛透出疑惑的光:“在哪儿学的这些,是女儿家该干的吗?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