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家三人组再次在云中君的殿宇聚头,他被从丹药架子间揪出来,一看又是她和星魂,已经见怪不怪:“又来了啊?”
烛幽再一次坐在星魂和云中君的对面看他们配药,语气里带着一丝质疑:“云中君,你给我的丹药毫无作用。”
“哦?没用吗?那这次再改良一下配方。”他不以为意地翻出了先前的配比,炭笔轻轻一划,圈出了需要加重剂量的几味药。
星魂在一旁撑着脑袋:“或许不能用蜂蜜配了,影响药性也说不定。”
云中君犹豫道:“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没有重新制过,只是和药物混匀了,还是现配现吃的,影响不大才对。”
“兴许可以都试试。”
云中君决定仔细问问:“你这次是为何心痛?跟没吃药之前比,疼痛完全没有减轻吗?
“君上和我亲热的时候。”
?云中君光听了开头就头皮发麻,瞬间脸黑宛如便秘。
烛幽面无表情地继续:“以前没有这样过,他将我按在……”
星魂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云中君讪讪地笑了笑:“呃……这些就不必告诉我了。”他完全没有窥探嬴政私生活的兴趣。清了清嗓子缓和些许尴尬,他接着说,“这不是丹药能解决的问题,你确实不能做那些事,以你目前的状况根本不可能受得了。”
“这样哦。”她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正君上也说不是为了这个。”
星魂冷笑:“男人在这种事情上都是骗人的,一时得不到新鲜,久了得不到就会厌弃你。”
“得到了也会被厌弃。”烛幽很无情地接话。
云中君表示赞同:“没错,除了自己,别人都不可靠。”
诡异的共识达成,三人都沉默了。不愧是阴阳家,悲观的利己主义者大本营。
这样的沉默维持到配好了药,烛幽和星魂一块儿离开。她手里拎着一袋沉甸甸的药丸,问:“我到底什么时候能用阴阳术?”
“等你再抱着王上亲都不会心痛的时候。”星魂一脸麻木。
烛幽奇怪地瞄了他一眼。
星魂痛心疾首:“看什么看?还不是因为你太不要脸,什么都说!”
云中君是为她治疗的,她当然要把症结说清楚,烛幽觉得星魂的脸皮未免也太薄了,于是她面无表情地吐字:“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
星魂一愣。
“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星魂抬手捂住耳朵:“你说的能和这个相提并论吗!”
她接着面无表情:“宣太后曾当着大臣的面说……”
星魂自然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抬手一个禁言咒,面色扭曲道:“够了!”
他被气得跳脚的那一瞬间,烛幽骤然体会到从前韩非总是来逗她时的快乐,这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真是快意。烛幽既知自己不能说话了,索性也就不白费力气,自觉地闭了嘴。星魂看她老实了,瞪了她一眼才解了禁咒。结果烛幽又道:“马上就是上巳节,也不知道秦国这边还有没有保留传统。你想去吗?”
星魂当然明白烛幽说的是什么意思,上巳节就是大型男女相亲节日,男男女女在那天结合不算“淫奔”,在郊外随便走两步就能在草丛里见到各种赤条条白花花抱在一起的男女……或者男男,女女。唯一的缺点就是十个月后会诞生很多弃婴。于是他黑着脸:“你还是接着闭嘴吧。”
烛幽平日里并不多话,不是韩非那种一刻钟不说话就能被憋死的类型,故而即使星魂再一次给她下了禁言咒也没有什么影响,分别时他也没有为她解咒,只说:“等它自己失效吧。要不是你长得好,否则配上你的嘴定然是面目可憎。”然后拂袖而去。
禁言咒的效力一般也就两个时辰,烛幽也不恼,摆摆手送他离开,进到殿里取了昨日没看完的书接着抄写起来。她现在已经基本不需要看七国文字谱就能流畅地阅读咸阳宫藏的典籍了,所以她这一阶段的目标是练字,争取把字写得好看一些——这个毛病她已经被诟病好多年了。练字总是需要找一个模板对着模仿的,于是她寻来了韩非手书的秦国文字版的《韩非子》作为字帖。她也想过自己要不直接照着嬴政的字练好了,但思来想去总觉得这样似乎过于谄媚,便弃了这个想法。烛幽握着毛笔,蘸着清水在羊皮卷上写字,她着实想不到有一天韩非也会被尊称为“子”,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照着他的字来练习她曾经熟悉的一字一句。其实平心而论,李斯才是荀子的众多弟子中书法最为出众的,但可惜她讨厌他。
烛幽一边自娱自乐般地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练字。侍女等在一旁,待她写满一张羊皮纸就为她换好新的,再由侍从带下去烤干,由此循环往复。写了好几卷,她觉得手腕都有些酸了,准备放笔,就见侍从快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