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你热吗?”
“还好。”
“可是你好像流汗了。”
“……有一点罢了。”
“那还可以再抱一会儿吗?”
“可以。”
烛幽毛茸茸的脑袋紧贴着嬴政,一头长发铺在他身上令他感觉就像裹了张毯子,明明热得汗流浃背但又不想放开她的自己像一个傻瓜,但烛幽也好像是同样的想法,倒显得他不那么傻。嬴政直直地望着落下的天光云影,什么也不想,脑子放得空空的,只需要感受烛幽规律的心跳还有这股让人沉醉的静谧。
真好啊……就是热了一点。
两个人就这么依偎着一直躺到了太阳落山,起来之后各自回房去洗了个澡。烛幽在屋里用擦头发,她的头发很长,坐着可以铺到地上,每次洗头都很不方便,擦头发就更不方便了。嬴政没来的时候她都使唤傀儡,但现在再看到傀儡总觉得很奇怪,索性就自己动手。就在她努力地同长发作斗争时,房门被敲响了。这个时候找她的是谁?她转头向门口道:“进来吧。”
“吱呀”一声,嬴政出现在了门口。
“君上?”烛幽放下梳子起身去迎。
“在做什么?”
“在擦头发。”
嬴政看过去,短短的两句对话,从她发梢滴下来的水已经晕湿了她脚下的竹席,留下了深色的水渍。他牵过她的手,自然地走进房间:“确实应该好好擦一擦。”
烛幽反手关上门,任他牵着坐回了梳妆镜前。他让她坐下,取过一旁的布巾,从发根开始一点一点地吸走上面的水分,直至发梢,动作还挺熟练的。“之前你一个人都怎么打理的?”
烛幽脸上都覆着凌乱的发丝,她望着水镜中的嬴政道:“从前头发没有那么长,自然就干了。后来有了傀儡,都用傀儡的。”
嬴政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发现傀儡的身影,便笑:“现在有本尊替你打理了,傀儡就用不着了?”
“我也没有想过君上会为我做这些事……”
嬴政已经放下了布巾,取过梳子替她梳头:“孤也没想过。孤甚至没有想过会特意再来一次阴阳家。”
烛幽闻言扭过头去:“君上的确不该来的,政务原本就繁忙,此刻秦楚两国还在交战,云梦泽又在楚军后方,即使有月神大人和盖聂先生作陪,这一趟也着实太危险了。”
嬴政闲适地摸着她的发丝,木梳梳过的仿佛不是头发,而是这几个月的怨愁,他梳得温柔又深情:“也不知道是谁令孤这般揪心,宁愿犯险也要走一趟。”
烛幽才不相信。
嬴政无奈道:“孤在你的眼中就是这么一个无情之人么?”
她摇摇头:“君上不无情,君上只是不任性。”
“哦?你也觉得孤这次任性了?”
“也不是。”她抿抿唇。
“嗯?”
“君上能为我而来,我其实很高兴。”
嬴政闻言,唇角缓慢地绽开如春风般的笑容:“你也让孤觉得此行不虚。”他将梳子放回梳妆台上,又伸手将她的鬓发别至耳后,然后在她的下颌停留一瞬,这才缓缓地坐了回去。
烛幽因为他的动作而起了半身鸡皮疙瘩,像是喝了点酒,酒香就在心里盘旋,让心都停跳了一拍——真奇怪啊。她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可正当心潮澎湃之时嬴政忽然问:“你将傀儡放到哪里了?”
为什么忽然要问它呢?好似穿堂而过的风骤然吹散了那股酒香,烛幽有点迷茫的不悦,然而面对的是嬴政,她很快就驱除了这点情绪,抬手指了指里头,并在他的目光下自觉地带他过去。
烛幽住的这个地方虽说是房间,但其实相当于一间小的宫室,前后也有三进。掀开珠帘到了最里面,隔着屏风就是烛幽的床榻,嬴政也没有想到她会将傀儡放到这样的位置。他顺着她的指示揭开了罩着傀儡的罩子,问:“你就把傀儡放这儿?”
烛幽点点头:“先前没有罩罩子。”
“孤是说……这儿离你睡觉的地方太近了。”
烛幽有点莫名,要不是怕晚上醒过来迷迷糊糊转头以为床头站了个人,她定然会将它放得更里头。
嬴政见她没有理解到自己的意思,无奈地叹了口气,换了话题:“它会说话吗?”
烛幽摇摇头,阴阳家所有的傀儡都是不会说话的。
“你希望它会说话吗?”
烛幽复又摇头:“那就太像人了,傀儡应该有傀儡的样子。”
“但它能听懂你的指令?”
“嗯。”烛幽觉得嬴政和傀儡面对面站着的情景太过惊悚,所以忍不住想重新为傀儡罩上罩子,嬴政没有阻止,任她做完这一切拉着他去到外间。她为他倒了一杯茶,他似笑非笑地抬手理了理她的鬓发:“那你怎么唤它?有为它起过名字吗?”
她没有叫过它,因为它一直跟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