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不会凫水,怎么不早说?”烛幽把嬴政拖回岸边,看他仰躺在芦苇丛上喘气。他浑身湿透,头发上沾了些水草浮萍,颇有些狼狈。
他稍稍偏头看向她,无奈道:“是你自己说你不会让我掉下去。”
烛幽无辜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君上会突然亲我呀。”
“……”要不是他涵养好,真恨不得翻个白眼。他顺了顺气,把挂在眼前的水草摘下来丢开,“那我下次一定先通知你。”
?烛幽仿佛看到了星魂。
见她愣在原地的呆样,嬴政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爽朗的笑声逸散在空旷的湖面上,惊扰了栖息的水鸟。等他笑得够了,便扭头看向了灵魂出窍似的还直直地望着他的烛幽,用眼神问她怎么了。
烛幽正在思考着人生中的一个大问题,为什么和嬴政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跳总是时不时地加快?这就是传说中的心动吗?但是心动对她来说好像并不是件好事,她的心脏此刻正有些痛,随着那“咚咚”的声音,“咚”一声痛一次。她觉得她应该离他远一点,好好地控制一下情绪,然而她又无法挪开目光。他的眼中好像汇聚了万千星辰,亘古的星光都落进他的眼底,随着他的笑意而流动,令她心神都随之而恍惚。她不由得伸出手去轻轻碰了碰他的眼角:“君上……”
嬴政含笑:“嗯?”
烛幽感觉脑子里的有根弦绷断了似的,无数的冲动都汇集到了她的眼底,让她眼角发热。她俯身,右手手肘支着身体,在嬴政惊讶的神情中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奔涌的热烈冲击着她的心脏,她觉得痛,又觉得快意,被死死禁锢的神思再次顺着裂隙攀援,她仿佛能听到它们嘎吱嘎吱地挤开禁锢的声音。她觉得好痛,可又宛如被蛊惑一般地不愿意离开他,这样目眩神迷的感觉就是刀口舐蜜,他是刀刃上的蜜糖,温柔地接纳着她,如温水般将她包裹,而这份感情本身却又令她鲜血淋漓。
她的眼角滑下一滴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到相接的唇瓣处,被碾碎在唇舌间,让两个人都尝到了一点咸。嬴政轻轻地推开了她,抬起手抹掉了她脸上的泪痕,低低地问:“怎么了?为何哭了?”
她怔怔地摇了摇头,水盈盈的眼睛凝望着他,清澈又专注,带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爱意。嬴政看得心一动,仰脖浅浅地啄着她残留的泪痕,直到重新回到她的唇畔。他极轻地碰了碰,喃喃出声:“璨璨……”
烛幽却忽然抬起了身子:“君上快看,是流萤。”
不知何时,这里飞来了许许多多的萤火虫,拖曳着碧色的幽光闪烁在清淡的月光下,如梦如幻。
“腐草为萤。”嬴政像是怕破坏了这里的静谧,声音也如同这些萤火虫一般地缥缈。他和烛幽一样坐起来,这些流萤围绕在他们的身畔,就像天上落下的星星。
湖风一吹,两人都觉得有些冷。嬴政捏了捏她的手,道:“还是早些回去吧,你现在还在休养,小心病了。”
烛幽觉得有点意犹未尽,但还是点了点头,问:“君上还会在这里待多久?”
嬴政拧了拧她湿漉漉的袖口和裙摆,没有抬头:“还会留一段时间的。”
“真的吗?”
“嗯,孤岂会骗你?”然后站起来,牵过她的手。
烛幽“嗯”了一声,带着他重新走过青石阵回到岸边,沿着竹林小径回了阴阳宫。
第二天一早,烛幽回了一趟潇湘谷,她有事情需要问一问湘夫人。通往谷里的大门又换了位置,她找了一会儿才找到进口,那股弥散不去的腐朽的味道伴着晨雾充斥在竹林间,她踏着枯草腐叶回到了那栋熟悉的宅院。湘夫人已经坐在廊下喝茶了,她笑盈盈地看向心爱的弟子:“怎么过来了?”
烛幽在她对面坐下:“我有些事情想问问师父。”
“哦?问吧。”湘夫人放下了茶杯。
烛幽抬起手捂住了心口:“师父,近来我和君上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频频地心痛。这是为什么?”
湘夫人一如既往柔和地望着她,眼中却盈满了叹息:“因为你爱上他了。”
“这有什么关系吗?”她不解。
湘夫人的指尖来回地在杯沿上缓缓摩挲:“因为爱情总是会让人心痛。”
“可我感觉并没有什么令我心痛的理由,难道心动就会心痛吗?”
湘夫人摇摇头:“你会心痛不尽然是因为这个……”她顿了顿才继续道,“你知道星魂是怎么救你的吗?”
“星魂并未告诉我。”
湘夫人叹了口气:“他为你换了一颗心。”
?!
她缓缓地抬手捂住胸口,语气终于染上了惊愕:“换心?这竟然也能做到吗?”
“别人没做到,但他却做到了,否则你也不会还好好地在这里同我说话。不过那颗心毕竟不是真正的心,是用尸山苍玉和丹木为你雕琢而成,再精巧也仍是死物。为了能让它撑起你的命,我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