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木看见对面男人那副冷峻又面无表情的样子,便觉得头皮发麻。
“先说好,不许用魔力啊!”
阿韶啃着烤薯,却也没忘记再提醒一句。
为什么连魔力都不能用?
那他还怎么打?挨打吗?
可奎木没办法问,他眼见那个压迫感十足的男人将木棍朝地上点了点,淡淡地看了过来,语调随意:“开始吗?”
奎木深吸口气,咬了咬牙,打算上前奋力一拼。
他握拳迎了上去,然后在那人快到不可思议的动作中,被棍尖抵住了咽喉。
好像一点悬念都没有。
木飞抹了两把脸,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小声地劝了一句:“回来吧。”
奎木这会儿一点也听不进去,他抿紧了唇,小幅度地扭动了一下脖子,再一次迎了上去,一双狼爪看似直冲长昀面门,却在半道之时,突然极快速地切换了方向,朝他的下盘扑去。
虚晃一招。
但没什么用。
无尽海里,多得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海兽,长昀若是身手差一点,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不堪一折的木棍在他手中化作一柄锋锐的利器,仅仅只是晃了两晃。
岁穗刚冷静下来,抬起眼便看见那个名叫奎木的少年一条腿已屈在地上,他半跪着,再一次被长昀抵住了咽喉。
奎木脸上阴晴不定,旁的少年见他连一招都走不过,也纷纷歇了想要挑战的念头,讪讪地散开了。
长昀淡淡地瞥了一眼,然后转身,将木棍丢进火堆里,霎时,一片扑朔的火星腾起。
木飞怕奎木想不开,正要凑上去拍他的肩,却见他突然冲了出去,周身魔气四溢,竟是想趁机偷袭。
岁穗蹙着眉心,站起了身。
“过分了啊!”
阿韶随手打了一道灵力出去,截下了那道魔气,她烤薯也不吃了,大步流星地挡在长昀身前,“切磋切磋就罢了,说了不许用魔力,你聋了?”
“想打是吧。”
阿韶气势汹汹地按了按自己的手掌,骨节发出咯哒咯哒的脆响,周身火红的灵力比地上的焰火还要炽盛,“来,跟姑奶奶打。”
其实奎木身上的魔气并没有多浓重,他还是只小魔。
长昀不会在意。
岁穗见他无事,便和他慢悠悠地远离了这一片逐渐火热的切磋之地。
方才女妪朝前去巡视沿路分散着的黑部魔族了,他们会休整一个时辰,然后继续出发。
深山幽寂,抬头一望,便是浓黑如墨的天幕,冷月高悬,疏星黯淡。人声渐渐微弱,只有簌簌风声时不时掠过耳畔。
最近的一批魔族,离此处约莫有两里路。岁穗沿着车辙走,想来要不了多久,便能寻到他们的踪迹了。
长昀若是问起,她便会这么答,但他只是默默地跟着。
岁穗其实也没有真的抱着这个目的,她本意只想远离人群,随便走走。
她不算是个多喜欢热闹的人。
进了崇吾山,便已离开了大邺,也不在北斗的管辖范围之内。
她可以短暂地松懈几分,比如,漫无目的地走两步。
“离开大邺,殿下可会不舍?”长昀突然在她身旁问道。
“以前会。”许是四面幽谧,又恰好月明如水,岁穗慢慢生出一种脚踏实地的安稳之感,也不自觉地流露了一分心事,“刚到神界的时候。”
而在人间,不管走向何方,她都不会离大邺太远,也随时都可以回去。
在神界时,更多的,是对亲人的不舍,可亲人与她分别在一场离奇的飞升中,又错失在漫长的沉睡里。
宗庙祭拜后,岁穗已释然了不少。
即便知道,她若心绪不好,便会惜字如金,长昀还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看出她此刻的确没有不开心后,才收回了视线。
月光将人的影子投落在山道上,长昀低垂的目光便不自禁地追随起那道清影。
“还想问什么?”
行了几步后,岁穗忽然慢悠悠地开了口,这人就差把“心里有事”四个字写在脸上了,她离得又近,想不看见都难。
长昀眸光一滞,片刻后,才低声问了句:“殿下,还会回神界么?”
夜色深浓,岁穗盯着一株从石缝里生长出来的无名野草,人间似乎处处皆是蓬勃的生机,不像神界,只有一片寸草不生的无边沙土。
“我想不出什么,必须要去神界的理由。”
岁穗轻声坦白,这件事,或早或晚,她都会告诉他们。
从昏暗的林道走出,能看到前方是一片树木环绕的山间湖泊,凝然不动的水面映着深邃的天幕,和一轮形如玉盘的皓月。
岁穗几乎与长昀同时停步,她分明记得,方才天上挂着的,是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