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训开始的那天,大家都很疲惫,戚子风拉着兰希,喋喋不休。
“感觉好久没见你了呢,希希。”
“是啊,不怎么来琴房了,上个月考试月,没给我累死。”
“你脸色看上去都不太好了。”戚子风惯会说实话。
“哈哈哈哈,是吗,可能是没休息好。”
确实没休息好,自从举报之后,她一直在等警察那边的反馈,可已经两天了,一点消息都没。她也曾经旁敲侧击跟小狄打听过,可那人,总是自动忽略这个话题,或者是装听不明白。
其实没有反馈就已经是反馈了,只不过感情复杂地掺杂在一起,兰希一时间分不清楚是开心还是难过。
或许她也有点后悔自己冲动了,把小狄置于了不义之地。
“兰希,想什么呢?”
“啊,没事儿,”她慌乱的摸出琴盒里的松香,“我给弓子擦一擦松香。”
“好吧,那我先过去了,你快一点,听说今天狄青松也来合排。”小狄在乐团总是跟玩儿一样,想来就来,不来就不来。可但凡来了,总要整点花活儿,团里的人都有点怵这个小祖宗。
“是谁又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戚子风话音刚落,还没踏出门,就瞅见远远的一个身影——带着三分痞笑,肩上扛着一把亮银色的琴盒,意气风发。
不是狄青松还能是谁。
戚子风没敢抬头,抓着琴就去了合排室。
“你来了。”
“嗯,这把琴,你是快忘到我那里了吧。”
小狄偏着脑袋耸了耸扛着琴盒的肩头。
怎么会忘呢,这是温明为她挑的,琴的音色和色泽都是她喜欢的,当时赌气跟着盛清那把琴一起交给小狄保管的。
“怎么会忘了呢。”
“既然没忘,这次你可不能再偷懒让我给你保管了。”
小狄将兰希的琴推开,摆上了这个亮银色的琴盒。
“这琴……”兰希略有些为难。
她拿的越多亏欠的也越多。
“这琴不贵,小二十万,重要的是明哥的心意。”
“什么心意?”
“买琴花的可不是祝家的钱,是他自己从小到大参加比赛攒的,你别看这把琴也就小二十万,但基本上掏空他家底儿了,比他自己换的那把贵多了。”
温明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些。
见兰希愣神,小狄赶紧找补:“小嫂子别介意,你看我跟家里人混久了,老往钱上扯。”
“没事儿。”她还是打开了琴盒,用指肚轻轻抚摸着,食指轻轻一拨,琴弦的余音便在盒里回旋,扣人心弦。
“他知道你原来那把意义非凡,所以这把他只敢说让你凑合用一用,但从琴弦到琴马都是温明自己一点一点筛的。”
这把琴跟自己原来那把漆色很像的,都是亮棕色,略略带些哑光。她安上琴托,放在肩头,拉了两弓,音色也好,清远悠扬。温明贴心地换了一整套多米南特的琴弦,比起金美人和绿美人,多米南特的琴弦更柔而不棉,悠而不闷,恰到好处;琴马有手工削磨的痕迹,兰希似乎看到温明不断拆装不断用砂纸打磨的样子。
那天夜里太匆忙,温明是硬着头皮去的,他找的那位制琴师不卖现货,这把琴也是废了好大口舌才买回来的。
万般无声,万般皆震耳欲聋。
小狄没说什么,但兰希突然就明白了。
“虽然不是专业选手,但妄我玩琴这么多年,竟然连这些都没有想到。”
她有些自惭,心里一阵羞赧。
看着兰希一副了然的表情,小狄双臂抱在胸前,一副大事既成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心意相通,有些东西,自然是不必多说,一点就通。”
“谢谢你,小狄。”
兰希心里憋了这么久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才算真正释然。
琴房窗外的阳光正好,透着遮光布的一条小缝溜了进来,照在亮银色琴盒身上,映得人面若桃花。
“那你先准备吧,我去隔壁看看。”
隔壁是新开的一间琴房,是谭明德专门给江音的学生准备的。按照明哥的指示,他还得去隔壁瞅一眼金依岚,以防那人作妖。
他进去的时候,差点没吐出来。女生身上各种各样的香水味混着男生身上没散尽的烟味,被空调的热浪一烘,发酵之后,直击小狄的鼻孔,搞得他忍不住掩鼻。
“空调开这么热,这么干,不愧是江音的学生,艺高人胆大,对自己的琴都这么狠。”
能学得起音乐的,家里都有个几百万的家底。这群江音的小孩儿,虽然不能跟小狄比,但从也是小锦衣玉食,骄纵惯了,又仗着自己水平不错,脾气自然小不到哪里去。小狄稍微一挑衅,便有人坐不住了。
“你谁啊,胡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