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时候,兰希提了温明的鞋子和礼盒去了琴房。
“适时关闭,请勿跑空”这样的虚话都是对一般人讲的,但温明不是一般人,她知道,他一定在。
还没走近,便听见他袅袅的琴声顺着廊道飘满了整楼。
他好像换了把琴,不再是那把黄棕色的琴,而是一把与她的颜色相近——红棕亮色的小提琴。
兰希没开门进去,里亮外暗的环境最适合偷偷观看。
她就倚在廊上的,往里瞧着温明。
这两天他们没说过一句话,听到她要把衣服还回来,温明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绿白色的对话框就一直停留在周六下午。
一千个演奏者,就有一千个版本的曲调。
温明的琴声不开心。一曲又一曲,听得兰希心塞。
好半晌,他才停了手上来回推动的琴弓,低头喘着气,饱含情感的演奏,最累人。
是时候该回去了,兰希转身准备离开。
琴房门却突然间打开。
男生哑着嗓子问:“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琴房似乎是他们俩的秘密基地,虽然没有明确约定,但这段日子,彼此都默契地遵守着。
而今天是第一次,外边的人彳亍许久,里边的人坐立难安。兰希本意是不想这样的,可还是在温明话毕,觉察到了尴尬的氛围。
“最近通知了晚训休息,你都给我加了比别人多的两个小时,怎么这么黑心,还要逼我练琴吗?”
她笑靥如花,半开玩笑地想搪塞过去这个话题,躲在眼镜下的双眸不敢看他。
温明周身的气压很低,并不接受她的玩笑。
“这是你的鞋子,我送去店里打理好了,”她接着说着,弯腰捡起包裹上的提带,送到温明手边,“还有这个礼盒,鞋子、衣服、胸针……”
还没有等她说完,温明却突然把她逼靠到了墙边。
他的一双手摁在兰希的肩头,手劲儿很大,让靠着墙无处躲闪的女生觉得肩胛骨一阵酸麻。
兰希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些委屈,眸子里起了一层水雾:“温明,你弄疼我了。”
她不知道温明为什么这么激动,只是她的背部,胳膊肘,连带着感冒的酸痛,让她有些腿软站不住。
“为什么突然就不理我了?”
他没放手。
兰希不理他也不过两天,可她还是低估了他的敏感。他俯身而来,说话的气息弄得兰希脸颊痒痒的。
她明明和其他女生不一样的,怎么又反悔了。
“因为,我不是金依岚。”
她迎上温明质疑的眼光,眼神流转,底色透着一股无力。
是啊,她不是金依岚。
“金依岚”三个字,一下子击垮两个人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一丝桥梁,说话的人在躲,追着的人也突然停了下来。
温明无力地垂了手。
“兰希,你的胳膊好了吗。”
他恢复了理智,满含歉意。
“已经结痂了,谢谢你,温琦。”
包裹在刚刚掉落,里边的东西散落一地,兰希没捡,头也不回地走了。
温明愣神了许久,直到一阵风吹来,迷了他的眼,在眼眶里攒成了一小滴水珠,轻盈地跳了出来,划过脸颊,流进了嘴角。
是咸的。
他什么都没留,只弯腰捡起了那枚异形珍珠胸针,拍了拍灰尘,塞进了自己左胸口处的内兜。
那晚的风好大好大,兰希的那个绮丽的梦,还没开始,就被吹散了,不剩下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