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一件黄铜太平有象桌灯和一个黄铜香炉,灯烛的光晃在铜炉上,映出微弱的光线来,室内一片温馨。
卧室未设桌案,只在南墙窗下放了一张红花檀束腰罗汉床,朱娘子正斜靠在隐枕上,看婢女柘枝把榻几上的花瓶拿下来,换了一个青玉雕白菜的摆件上去。
她叹口气:“它在那里摆得好好的,又碍着你什么事了,半晌不下的换它做什么。这个玉雕白菜是放在正堂的,放在内室也没人看。”
柘枝俏声与她争辩:“摆件是我下晌从物库里找来的,正堂那么多摆件呢,用不上它,在库里也是白放着。丫丫不懂事,天天在这里插花弄草的,我看着您也烦心。”丫丫是回宝应才买的另一个婢女。
“哪里就为它烦心了,我可没有那么小气。只是大郎,又误了晚饭。”朱娘子说着,又叹口气。柘枝暗地里吐吐舌头,还说不烦心,这两天尽叹气了。
原来自从那日袁澄说“外面多少好女孩”,她就开始悬心,好好的儿子,千万别被什么妖精带坏了。
前日忍不得,叫了平安进来问:“大郎日常,跟哪家的小娘子走得近?”
平安是回来宝应县才买的小厮,袁澄惯用的随从因都是扬州城里人,没有跟回来,才买的他。他看着上头朱娘子眼神严厉,也不禁吓,跪在当地一股脑地将袁澄、顾观月之事说了,从上元说到上巳,从同救金娘子说到十八学士,连“大郎后日去帮顾娘子买马”都说了。
朱娘子这两日就让人出去打听,卖花的顾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才知道儿子看中的,竟是个孀妇!朱娘子整个人都不好了,看见花儿就要叹气。再看今夜儿子没回来用饭,在哪里绊住了,还用说?
见柘枝归置好摆件,朱娘子又叹道:“不知道的,只当我是生人家小娘子的气,你们是知道我的,我哪是那样的人呢。大郎长到这么大,就没对姑娘家开过窍,以前在扬州去瓦子里耍,也只是个朋友喝酒他会钱的冤大头,并不与小姐们厮混。我哪天不盼他早日开窍,早日把新妇迎娶家来。”想到那该迎娶进来的“新妇”冯春鸢,朱娘子又头疼了。
柘枝忙上前站在榻后,替她揉着太阳穴,劝她:“娘子万不要再想冯家表姑娘了,大郎不耐烦。”
“谁说不是。亏得大郎与冯家的之前不热络——倒是晚开窍的好。可如今,他一开窍就就看上个小寡妇啊。那顾家小娘子,不是说她不好,只是她不般配。若她没嫁过人,若她爹还活着,大郎看上也就看上了,说说是书香人家,勉强也能娶进门。可她家如今怎样?什么生计都没有,说是有个花圃,地实则是租的,又立了女户,还要养她娘,与大郎能有什么助力?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就算低头娶妇也没这么低的。”
这就是朱娘子的心声了,自己的儿子,家财无数又是初婚,断没道理娶个家底轻薄的寡妇。
“你明日叫李官媒来家,我要合计合计。”朱娘子扶着额对着柘枝说完,又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