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只手其实乃柳荫伸出,见她呼喊惊醒,她知晓女儿又是做了相似噩梦,不禁朝芮力埋怨道:“孩子他爹,都是你平日里讲述太多鬼怪妖邪,才吓得孩子心神不宁。要我说,你早就应该带她来拜谒神树,也不会惊惧如斯。长此以往,于她甚是不利。”
芮力则回应道:“对于神佛鬼怪,理应有敬畏之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平日日行一善,不光为救济他人,也为了求一个心安理得。”
柳荫仍是一脸怒气:“行善积德自是不错,可也不需借助鬼神。”
芮力没有回答,暂时勒住缰绳,停下骏马,去车中探查女儿情况。
芮伊洛从惊愕中清醒过来,好在她适应力较强,加之经历过多次梦魇,很快便恢复如初。像是这般千奇百怪梦境,她已经记不清有几回。
神树无数次在虚幻梦中播下种子,不断生根发芽,如今即将要开花结果。
她绘声绘色向父母描述梦中所见所闻,特别是关于神树部分,反复炫耀。
见女儿并无大恙,芮力也放宽心,拍拍肩膀,鼓励她道:“闺女,我昨晚一宿未眠,连夜赶路,再过两个时辰,你梦想就要成真了,看看现实中神树和你梦中神树有无不同。”
“太好了,马上就能看到神树了,都说百闻不如一见,想必比梦中所现更加澎湃!”
芮伊洛焕发精神,此刻心中只有神树,什么妖魔鬼怪都入不了她法眼。
柳荫历来柔弱多病,经历了长途奔波,晚上片刻休息又被芮伊洛吵醒,自是十分疲惫。
她睡眼惺忪,望着远处即将退散之群星,微笑着说道:“乖孩子,天色即将通明,正是最佳观赏之机。说实话,当初我第一次拜谒神树时,溢于言表的激动之情,可不下于你。”
芮伊洛高兴地点点头。她自幼受父母感染,心地善良,未曾遭过什么挫折,如今梦想又要如愿,甚是幸福。
三人逐渐靠近城中,周边景貌也颇有变化。
进出往来行人络绎不绝,车马川流不息,碧草如茵繁茂,芊绵未绝,尘土也少了许多,不再激起令人咳嗽不止的飞扬沙铄。
察觉到了丈夫疲态,柳荫对芮伊洛说道:“你父亲在黎境尚有诸多公务未曾处理,本来难以脱身,可还是排除万难跟你前来。更何况一路上车马劳顿,昨早突发意外,夜晚又不眠不休。若非为你,他可不愿如此劳累。”
昨日天色尚未亮时,芮力路途中想稍作歇息,下马时不慎被一位瘦高蒙面男子从身后撞翻在地,还被压在他身下动弹不得,脸着地摔了个鼻青脸肿。
多亏身上新衣没有磨损划破,扑扑灰就能继续穿。
芮力站起身来,怒不可遏,想要斥责对方,可对方态度诚恳,连忙鞠躬道歉,并将一锭银子装入蓝色锦袋之中,当做赔礼。
芮力本不欲接,可盛情难却,也就消了气,将蓝色锦袋塞到自己兜内,而后把银子交还给男子,说道:“银子我就不收了。既然你态度恳切,锦带我暂且收下,当做接受你道歉。”
男子再三要求,芮力皆不应允。实在无法,瘦高男子便再次鞠躬致谢,骑上马飞奔而去。
柳荫本意让他继续休整,养好身体再思赶路,可是芮力希望能让女儿早一日观到神树,况且只是小磕小碰,身体也无大碍。
他执意不听,擦了擦面部渗出鲜血,找块白抹布包扎止血后,继续登上马车,驱行赶路。
父母一向对自己爱护有加,芮伊洛也心知肚明,便从后面抱住父亲,用撒娇般语气说道:“谢谢父亲,回家后一定好好报答~”
作为一位女儿的父亲,听到她如此说笑,再多疲惫、再多顾虑此时也烟消云散。
芮力脸上露出了愉悦欢欣,放纵大声笑起来:“嗨,闺女既然这么说,那为父没白摔一跤,夜也没白熬,这么久辛苦全都值了。”
芮伊洛嘿嘿笑笑,而后突然想起一事,询问道:“来此路上,有一山峦高耸入云,不知是何名字。在南野黎境可未有如此雄峰,归家途中能否也顺带游览一番?”
正巧问及芮力熟知领域,他得意说道:“你有所不知,那座山峰名叫层峦山,乃是人迹罕至之处,传闻山上夜晚格外阴森恐怖,大人尚惧三分,小孩子更不要靠近。我看游览一事便免了吧。”
柳荫在一旁忿忿道:“刚说完你,还是当做耳旁风,又拿鬼怪故事吓唬孩子了。”
芮伊洛默念道:“层峦山…我在车中抬头仰望,雾气缭绕,都望不见顶端所在,像是要冲到天上去,不知和神树相比哪个更高一筹。”
“喏,神树就在前方,你自己看看喽,”芮力装作不经意,对她随口一说道。
她似是腿底安插了弹簧,嗖的一下将身子弹出车外,险些整个人都飞出去。
现在离神树虽仍有千米之距,它庞大枝叶早已经映入眼帘。
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见。在大地最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