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的法术怕是掏空了她的力量,此时她只是一只任由摆布的小老鼠,再没办法使出令它厌烦的伎俩,只待它失去玩弄的耐心便可一口吞下。
不,它不会一口吞下她,它会将她的身体撕成碎片后再一点一点地享受这份猎物。
这样想着,俯视向她的眼瞳中流露出愉快的神情。
正在此时,料想之中放弃抵抗的女人抬起头,脸上却不见它所期待的绝望。
她开口道:“林生,即便到这时你还不愿醒吗?”她定定地对上血红的眼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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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匿身形的花瓣散去后同时,禹逢春与怀中的林生第一时间就向四月寻去却听到了她说的这话。
林生睁大了眼睛,“阿娘、阿娘在和我说话?”
“她这是在说什么?”
什么、叫做他不愿醒……
禹逢春同样露出诧异的神情,看了眼怀中的林生,又仰头向着骨兽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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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话语并未对骨兽起到作用,它的脚步未停仍是向她走来。
她也不意外,径自继续道:“将村人囚杀了一遍又一遍的滋味高兴吗?”
“你既已成了暴虐,想必很享受这样的杀戮吧。”
“如今已回溯了多少次了,你可还记得?是最后一次了吧?”
“这梦可真长,长得怕是你将一切都忘了,连同最初甘心成为暴虐的理由也一同忘了是不是?”
地面向她逼近的震颤声陡然停止。
她恍若未觉,“也对,毕竟你已经连自己都快要忘记了,又怎么会记得其他。”
“血海深仇又有什么重要的,那些村人也只不过是‘不小心’杀了两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报复那么几回便都偿还了,不必再斤斤计较了。”她苍白的脸上带着笑,说出的话平和却漠然,“等到这次你吞了他,一切便都结束了,你从此便再也不用背负责任了,想必你也觉得痛快吧。”
猩红的眼瞳中血色翻涌,一眨不眨地死死看着她。
禹逢春察觉到怀中身躯的颤抖。
“不用再复仇,不用再等待,也不用再一直记挂。你喜欢这样的结局吗?”
“林生。”
嘶吼声在她话音落下时骤然响起,她感觉到了耳膜被撕裂渗出的温热。胸口血气翻涌,风声呼啸之间,有若巨浪惊涛遮蔽无边天日,眼前的光亮瞬间消失。随后便是几乎要粉身碎骨的剧烈疼痛,她再也无法忍住血气,立时吐出鲜血。
她重新睁开眼,对上将她困囚的巨兽,神情却平静。
比起之前的小打小闹,此刻的它才是真正想要置她于死地,泛着残暴之色的血瞳带着冰冷的嘲讽,它的骨爪这次并未将她直接碾碎。并非仁慈,而是觉得这样的惩罚对她而言太过简单。
它将她捏在骨爪之中,欣赏着她脸上忍耐的痛楚神情。它没有言语,那双眼睛却仿佛明晃晃地告诉她:没用的,她所说的那些话对他而言无关紧要,它方才不过是陪她耍耍。
它不是林生,她那些愚蠢的伎俩根本不会派上用场。
骨兽将禁锢着她的骨爪捏紧。它会将她的骨头一寸寸地碾碎,而后在她还活着的时候一点一点如同计划的那样分食干净。
这,也是它为这个人类准备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