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闻言，白以僵住了动作，他缩着脑袋，“没有。”
“那么”，她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做贼心虚的样子，“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防御系统有遭受过破坏的痕迹？”她忍着怒意想要从他这里得到解释。
“我、我……”他低着头，两只手紧紧按住后颈的金属片。卡壳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一味地按着，像是这样就可以将事情在她面前欺瞒下来。
半晌，迟迟得不到答案的伊夏终于失去了耐性。
她捏着他的下巴强制他抬起脸，“看着我！白以！”她沉声说道，已经不打算让他这次也稀里糊涂地糊弄过去。
“伊夏……”白以看着她带着隐约压迫感凑近的脸庞，她的五官已经脱离了稚嫩，显露出成年女性特有的那种锋利的美丽，气怒着质问他时，眼睛里像是燃烧着烈火，要将人烧灼殆尽。
他有些紧张，害怕自己无法抵挡住伊夏的逼问，毕竟他从来都无法抗拒她——他心爱的主人。然而与此同时，却又不合时宜地产生某种类似于甜蜜的慌乱感。混乱的感官，零碎而又复杂的数据，他很难明白这是为什么，只能被动地感知与接收。
伊夏能看到他的眼睛随着她的靠近而快速地眨动了好几下，长而浓密的睫毛不断颤动着最后又只能选择无可奈何地垂落，试图将他不知该往何处放的目光严严实实地遮挡住。
倘若他会脸红心跳，那么此刻的情形大概看上去会是英俊的青年因为女人的主动示好而害羞的浪漫场面。可惜事实并非如此美好，两人见的氛围甚至称不上愉快。
“找艾德里安做了什么事要这样辛苦瞒着我？”话语里凝结的冷意足够打破所有的幻想将人拉回现实。
白以沉默不语。
她知道他个性有多么顽固，不为他的这种应对而感到意外，然而即便是早就料到却依然生气于他的做法。
“你以为什么都不说我就无法得知你做了什么吗？白以，你把我当作是傻子吗？”她冷笑着拉扯开他压在后颈的手臂。
他想要阻止，却又因为怕伤到她而不敢用力，最后还是只能够任由她行事，而自己则是有些沮丧地垂下了头。
“把自己卖给了别人！”倘若不是亲眼看见“心智”主导的部分被打上标记，她根本没办法相信他居然会干出这样的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她知道有这种方法，可以通过对“心智”的主导部分进行特殊的数据植入，也就是打上标记，来使得“心智”真正归属于某人实现认主的目的。“心智”的主人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来操控机器人的所有行动，甚至可以令机器人完全践踏牢牢根植的基本行动法则来做任何事，包括命令机器人自杀或者是杀害人类。而倘若标记被破坏，也就意味着“心智”的彻底报废。
伊夏的心在这一刻沉入谷底。
“我知道。”他低头说道。
“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吗？你有什么资格擅作主张？不过是一个机器人而已——”
“别说了……”他捏紧了手指，张皇地低声祈求她，“伊夏，别说了好吗……”
他很害怕听到她后面的话，他不想要让她对自己说出那些话语。
“为什么不说，我难道说的不对吗？我或许是太过于纵容你，才会让你变得这样自以为是，才会让你以为自己可以背离主人的意愿、可以肆意妄为。”她高声说道，两手抱在胸前，脸上满是讽刺的笑。然而看不见的地方，手臂已被自己生生抓破，指甲用力得有些变形，像是用进了全身力气想要克制住。
“我没有，伊夏。”他用力地摇头，急切地否认，“我没有做坏事，白以没有做任何坏事，也没有……”
“够了！”
啪！
他怔怔地看着伊夏的手，手掌小巧，指节纤细秀气。他很困惑，而同时涌起一种酸涩感。
脸颊上能够感觉到残留的痛意，告诉着他刚才发生了什么。她打了他一巴掌，狠狠地打了一巴掌，他能够精准地计算出她用了多大的力气，于是也就很自然地明白此刻的她……有多么讨厌自己……
他的嘴唇微动。
他想要开口问她，问她为什么生气，问她自己做错了什么地方。然而所有言语却在抬眼望向伊夏时蓦地滞在口中，而后碾碎拼凑，最后变成一句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不该不听主人的话，不该自作主张做主人未允许的事。”他说道，随后直直跪下，仰着头看她，“不该让主人流泪。”伸手想要触碰她的面颊，想要触碰她发红的眼眶帮她擦去泪水。
她毫不犹豫地打掉了他的手臂，“既然你都明白，又为什么要做明知不该做的事！”她抓着他的肩膀，眼睛通红，像是燃烧过的余烬般灰败，而又绝望到疯狂。
眼泪落下来，由温热变得冰凉，落在他的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