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街道冷清,只有脚步声在其间轻响,人影在石板路上被拉做一个长斜的形状,虚渺又真实。
那人不急不缓地走着,持扇的手自然垂落,食指轻叩被握住的扇脊,似是漫不尽心地叩响了那么几声。
四下静谧,忽而传过隐约的风声,而地面上掠过了几道黑影,快得叫人疑心是花了眼。
那人一袭玄衣,一张俊朗面孔在温柔的月光下显得越发儒雅俊逸,原来正是萧时景。
不多时,萧时景走到一处宅门前,指节微曲,叩响了门,一个小厮从门内探出头,见了他笑了笑,“大人总算回来啦。”说着将他迎了进来。
“大人那醉红楼热闹吗?”“那里的姑娘长得可美?”“要我说定是比不了京里。”……
那小厮长得讨喜,天生一副笑模样,就是嘴上总是唠叨,不过是一小段路,便说了十来句还不止,萧时景倒是好脾气,虽然不应声,倒也不加责备,只是叫他自个儿演独角戏演个尽兴。
小厮正说得兴奋,猛地拍了拍自个儿的脑门,“哎呦差点忘了正事了,大人这一趟可见着小公子了?”
萧时景瞥了他一眼,“他大概是见着我了,藏了起来。”他说道,浑不在意的样子,而后踏入了书房。
小厮摸了摸鼻子,知道这位大人不爱旁人插手过多,便敛眉讨好着给大人取来了昨日未看完的几本山水杂记,也不再替上头的主子打听事儿了,默默地退了出去。
待小厮退了出去,屋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萧时景在书房内落座,并未翻看小厮留下的那几本书,而是持笔写着什么。“查出什么了?”他忽然开口,原本持笔书写的手已经停下,落下笔,将信函折起后,他抬起头,看向不知何时到来的跪立在屋内的一人,那人得了萧时景的示意,将手中刚探得的消息一字不落地汇报给他。
……
“……女子据说是在九年前被人无意中在水中发现,当时她身上伤得颇重,有许多利刃划伤的痕迹,几乎要被当作一具女尸,但渔人发现其气息未绝,于是便将她带到了镇上医治。她醒来后离开了医馆,无处可去,又因相貌出众遭歹人觊觎……最终流落青楼……”
“可有人清楚她的身世?”
“并无。”跪立的那人回答。
他目光沉郁,如同窗外夜色般浓重得化不开看不透。
萧时景摆摆手示意那人退下,而他仍是坐在书桌前,不知思索着什么。
“倒是怪了,我本以为那位萧公子不过是一时兴头上,顺手当了把英雄,却不想,竟似是真的对那美人动了心。”云绯娇笑着道,眼里带着兴致盎然,十分好奇那个娇滴滴的小美人是怎么拿下那人的心的。
本以为那该是个冷情冷性的男人,可却突然间摆出了痴情郎的架势,连着三个月都来这里只为了见四月,还一掷千金包下了四月,真是叫她有些吃惊了。
“云姐莫不是羡慕人家四月了?”一旁的姐妹笑着打趣。
“要说那四月也真是好命,听说那位公子还打算为她赎身,带她回京城呢。”
“嚯,还是京城来的公子哥……”
“说不定还是个官儿呢。”有人笑着道。
“怎么好事儿净让四月这小蹄子赶上了,也不是个多么出众的美人儿,这么多姑娘,怎么偏就看上她了。”不无嫉妒的口气。
……
四月知道旁人对她有多么嫉妒,那些言不由衷的赞美追捧加起来比她前好几年听到的都要多,人人都猜测着,以为萧时景在一场英雄救美后迷上了她,但有些事,她和萧时景心知肚明。
她的手上摆弄着丫鬟清早刚采的花,花朵幼嫩,娇娇地攀附在枝头,还带着些未消散的水珠,看上去清新宜人。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她已料到是何人,心中一叹,转过身来,朝来人屈身行礼。
“大人。”她低头唤道。
来人正是萧时景,他微微蹙眉,随后松开。他抬手扶起她,“身子可好些了?”他问道。
“已经好多了”四月抬头,朝他抿出个笑容,“都怪我前些日子夜里贪凉,才染了风寒……叫大人担忧了。”
“既是知道我会担忧,以后便要好好待自己啊。”他似是玩笑地说道,“毕竟你可是我金屋里头的珍宝。”
四月没有料到他会这样说,“不过是外头那些人的玩笑话,大人你不必……”
“也算不得什么玩笑……”他并不在意这些外头的闲话,想到自己的来意,他斟酌着开口,“四月,我要回京了。”
四月一怔,有些无措,“大人不是说来这里有事要办吗?事情已经办完了?”
“嗯,前些日子已经解决了,不久就要启程。”他目光掠过她无意识捏紧的手。
“这样啊。”她的神情不自觉地渐渐黯淡了下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其实他们本就是萍水相逢,她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