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金一屁股坐在苏顷方才坐过的太师椅上。
苏顷不屑道:“说的好像以前我都是靠她们护着才过来的,怎么着,你是要打我了?一把老骨头,我劝你省省力气,免得最后自己找大夫!”
“你这不孝子!”
苏大金水烟砸地,烟杆登时碎了一端。
苏顷睫毛轻颤,她想起儿时,他也是这么将碗砸到地上发火的,可那时她没有任何办法反抗,只能不断听着一声又一声的碎裂。
“你就说,你为什么骗我们!说什么名门之后,搞了半天是个叫花子!什么隔壁城名门,我看是冀州城南门吧!老子给马媒婆塞了那么多钱,就向给你找一个配得上的男人,你倒好,三番两次给马媒婆赶出去,又自作主张,找个叫花子吃软饭,你脑子是被驴踢了么!”
“注意点用词。”苏顷不耐叫停。“说得跟你花还不是我的钱,我没说你乱花钱,你倒用这个来骂我,老东西,这世上可没有吃人喝人还骂人的理儿。还有,以后不准在我这里摔东西,你敢摔东西,我就敢叫人摔你。”
她眼神冷到极点。
苏大金生气之余,一股怵意渐渐升起,以往不与苏顷打照面,一年见不着一次,虽然知道苏顷厌他恨他,但他毫不在意,因为自己始终是苏顷的爹,就算是花苏顷的钱,也被他当作儿女孝敬钱,但刚刚不一样,他方才才彻彻底底认识到,苏顷已经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内,两人隔着永远无法跨越的墙。
张秀玫听着,心里起急,但又不知如何做,一双眼睛只能在父女二人身上转来转去。
“娘,你站着干嘛,不累啊,坐那啊。”
苏顷把张秀玫按到椅子里,继续和她爹对峙。
可纵使苏大金认识到,但骨子里的要面子和血缘尊卑根本不可能让他对苏顷低头,那简直有违人伦,奇耻大辱!
他只能干干地继续拿“父亲”这个身份作箭镞。
“你能挣钱,还不是老子教的好!”
“要是小时候真给我卖了,你就说不出这话了,当然,你也无福享受了.”
“老子现在不跟你争,我来这,就是要你跟那小子和离!”
屋外躲在树下的赵霁听到,听了全程,只到这会才有所反应。
屋内苏顷冷笑,“不可能。”
“没什么可能不可能,那小子人呐,把他叫出来!我这就让他写休书!”
“哎,她爹……”
“闭嘴!女人家家插什么嘴!”
苏顷心头起火,“我告诉你,老东西,我和他之间,只有我写休书的份!”
赵霁听到苏顷这声吼,眼里浮现笑意。
“反了你!”苏大金吹胡子瞪眼,“腾”地一下从椅子中站起,“你还知不知道你是个女人!”
苏顷并不退缩,“我前十五年还是个男人呢!”
赵霁手一颤,琉璃般的瞳眸震动,啊?男人?
见苏大金吃瘪,苏顷蔑笑道:“我若不脱了男装,你也不会认我是个女的。你还记得我换女装那会你如何生气的么,现在倒过来提醒我是个女的了。”
啊,是这个意思啊,赵霁拍拍胸口,吓死他了。
“哎,你们……你们别。”张秀玫急得头犯晕。
听见张秀玫干着急的声音,赵霁感觉他得进去了,至于苏顷若生他的气,那就任她打任她罚吧。
赵霁深吸一口气,迈着步子进门,里面氛围比他想象的还要剑拔弩张,他像是一个误入战场,见证双方厮杀的小鸟,三个人听有人进来,三双眼睛齐齐看向他。赵霁活这么大,还没有体会过如此待隆重待遇,下意识地就想再出去。
他硬生生止住自己逃跑的脚步,苏顷一脸“你怎么进来了”的表情,她吵得忘乎所以,完全忘记了赵霁在门外的事情。
赵霁示意她放轻松,虽然他自己一点都不轻松,他装作非常乖非常老实的样子,对苏父苏母道:“爹,娘。”苏大金看都不看他,张秀玟见赵霁生的漂亮,性子也纯,倒是对他微微一笑,哎了一声,苏大金立马瞪了一眼张秀玟,张秀玟慢慢低下头。
见张秀玫这个样子,苏顷一股火直往天灵盖冒。
“爹,女婿知道……”
“谁是你爹!什么女婿,闭上你的嘴!”苏大金怒拍桌面。
这一动作彻底激发了苏顷的怒火,“你个老东西敢拍我桌子?!你知道那玩意多贵么!”
“你个不孝女,你敢在外人面前叫我老东西!”
“怎么叫不得,我在全城人面前都能叫你老东西!”
赵霁插不进去,只能干巴巴劝道:“伯父,您息怒。”
“谁是你伯父!”
“你叫他伯父干嘛!你就叫他老东西,给脸不要脸的老东西!”
赵霁头痛欲裂,他本是来想解释一下的,怎么感觉越闹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