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添乱。”
小鹿听不得这话,哄着阿婆道:“当初若不是阿婆在河边捡了我,我便早早夭折了,哪里还活得到今日。阿婆如今您老了,我照顾您是天经地义,若是没了阿婆,我便当真没了家,阿婆莫要再说这些话了!”
“如今你已与阿九成家,也算有个照应,如今就算阿婆去了,也能瞑目了。”
“今日中秋,阿婆莫要再说些丧气话,我们要喜气洋洋的过。”小鹿小心翼翼的将阿婆扶到土炕上,转身又给阿婆倒了一杯水放到土炕边的小凳上:“阿婆你且歇着,我去看眼阿九这便去做饭。”
走出西屋,小鹿这才注意到住在东屋的阿九没有燃灯。
一想到阿九的身体还没好利索,小鹿怕他出事,忙快步走进东屋,除了推开门的“吱呀”声再无声响。小鹿试探性的唤了一声阿九。
无人应答。
小鹿心下一紧,摸黑点燃了蜡烛,却眼瞧见一人正端坐在炕上,目光直直的盯着她。
那人隐藏在黑暗中,蜡烛的微光只能照到他模糊的肩宽窄腰身形,未束发的他合中衣笔直的盘坐于此。看不清他什么表情,只是透进来的一缕月光刚好洒在他一双吊起来的狐狸眼上。夜色月色,交相呼应着衬托在这张脸上,更显得他气度非凡,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压迫之感盘绕在他的周身。
小鹿第一眼竟未认出,看仔细了才试探的唤他:“阿九?”
那人没有应她,只是一双眼盯的她害怕。
小鹿轻咳一声,又点燃了几根蜡烛,整个东屋才亮堂起来,随着烛火的光辉冲散黑暗才少了刚刚的压迫之感,小鹿看清了他复杂的神色,便又试探唤了一声:“阿九?”
“为何晚归?”他漠然吐出四个字,声音颇凉。
原是她回来晚惹他不高兴了,小鹿轻松的吐出一口气,忙凑到他跟前,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道:“我还以为什么呢!阿九,今日是中秋,买灯笼的人可多了,咱们今晚可是赚了一笔钱呢,而且卖完灯笼后,我又去城西买了些吃的东西,所以回来晚了,阿九你是在担心我嘛?”
见他默不作声的盯着她,小鹿又道:“别生气啦,刚才阿婆也担心我回来晚来着,我可买了一条鱼,我这就去做,给你和阿婆补补身子。”
“嗯。”
仅一个字,小鹿便高兴的不行,嘴里念叨着:“鱼汤,鱼汤。”然后便高高兴兴走了出去。
小鹿先是把院内的灯笼点燃,也便只有四盏,东屋挂了两个,西屋挂了两个,皆是普通的纸糊灯笼。但好在院子不大,暖黄的灯光一下子便照亮了小院。
小鹿喜滋滋的烧水做饭,在这间破败的厢房中忙前忙后。
霍知雪蓦然起身,高大的身材在烛火的照映下在地上折射出大片暗影,他身上清冷的气息一下子散开,他的存在令这间破败的屋子蓬荜生辉。
他走到窗前,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小鹿在埋首认真做饭。
小鹿衣着一身浅蓝色布衣,头发松松挽起,插了一支掉在地上的桂花枝固定秀发。许是怕做饭时沾到衣袖,她便将袖口挽起,露出纤细的手腕。见用来烧水的柴火火光减小,小鹿便又蹲下往火堆中仍了些木柴,火光又窜大,照亮了她的侧颜。
说来也巧,霍知雪昨日高烧刚退,只不过沉沉睡了一晚,他今日一早竟记起了全部事情。
他刚被小鹿救醒的时候只能隐约记得零零散散的人和事,但并不能很好的串联起来,小鹿问他时,他索性便说不记得了。
但随着小鹿请郎中来医治他的次数愈多,他身上的伤好的愈快,记忆也在逐渐被一点点拾起。可每当小鹿问他可曾想起过什么,他都摇头说不知。他的记忆还没完全恢复,但他的潜意识一直在紧绷着不想让被人窥探到他一丝一毫。
如今想来他隐瞒身份一直是对的。
小鹿完全没注意到霍知雪凌厉的视线,把鱼汤熬好,又把烧鸡和丸子放在锅里热了热。
进进出出的摆桌,待到将米饭盛好。才大声喊道:“阿婆出来出饭啦!”
喊完才发现霍知雪正在看她。
都已相处了半年之久,小鹿每每看他还是会害羞。犹记得他向她道谢时,她突然鬼使神差的木讷的说了句:“你若真想谢我,便与我成亲吧。”
其实说完这句话小鹿便后悔了,怕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为了跟他结亲才救的他。
然而出乎意料的,他竟然答应了自己。
小鹿当下狂喜,忙告诉阿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县老爷的媒人了,她不用做别人的小妾了,要嫁于这位公子为妻。
当晚二人便在阿婆的见证下结了亲。成婚条件简陋,连喜服盖头都未曾有,只是二人跪在阿婆前起誓:“不离不弃,白首偕老。”这亲便算草草结了。
在如今的霍知雪看来,简直是一场荒唐的闹剧。他千算万算亦没算到,会在民间同一个流民结亲。
口头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