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残阳,表皮被晒的滚烫的外衣恢复成正常的温度,迎面的风变的清凉。
树枝倾斜,簌簌作响,叶子在空中打了个转,从窗外吹进来,轻落在了少年单薄清瘦的肩上。
迟念端着一杯水走近床边,脚步缓慢稳重。
天气干燥的厉害,床上的人已经昏了大半天了,见男人还没醒来迟念准备扶着喂点水。
漆黑的眼睛刷的睁开,头顶朦胧柔和的光线让他短暂恍惚了半秒。
简单却齐全的摆设,是令他陌生的屋子。
视线接触到迟念的存在,希诺面色不变,没有丝毫顿塞的将手抬起,指尖聚集凝结起了一团光雾。
蕴含不明气息的力量划破平静,水杯内不安的晃动起来,液体像是活起来般躁动,接着玻璃杯毫无征兆的在迟念手中爆裂开来。
碎屑液体四溅,哗啦的一声掉落在床边,打湿了她的衣袖,划伤了她的掌心。
“你醒了?”迟念轻声问。
熟悉的声音让希诺掀起眼皮,乌黑的眸子盯着迟念,那双眼漆黑死寂,如同没有一丝光亮的夜晚。
陌生的少年声音平静,可轻微抖动的鸦色睫羽暴露出了她的情绪。
希诺手腕一顿,指尖可怖的气息霎那消失。
他平静着注视着迟念,如沼泽泥潭般无波的眼睛毫无情绪,像是在看着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
声音沙哑如磨砂:“......你是谁?”
希诺只觉得对方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一下子掀开身上的薄毯,低下头,上身满是缠的密不透风的绷带。
希诺摸了下异常疼痛的脑袋,额头也是缠了一圈的绷带。
动作僵了一下,耳边传来清冽温和的声音:“我们之前在塔那塔特见过,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我买下了你。”
希诺干涩的眼珠动了一下,隐隐作痛的脑袋飞快的闪过上午发生的事,泛白的唇有些干裂:“......为什么要买下我。”
他对塔那塔特没什么印象,只记得是去那里完成任务的。
刚刚的事情却犹为清晰,他记得当时已经到极限的身体,唯一清醒的意识。
他倒在地上,眼睛如灌了铅石,感受到的只有身上的疼痛和不断传来的、断断续续的交谈声。
“......这个数,阁下觉得如何?”轻蔑的声音来自他的族人。
“成交。”陌生又熟悉的,温和的声音。
......
“当然是为了救你。”
与意识最后的对话交织,汇成一条清晰的声线,是来自面前陌生的少年。
希诺有些怔愣的张了张嘴。
身子挪动了一下,血迹蔓延开来,晕染了原本的纯色。
“别动!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迟念敏感的闻到淡淡血腥味,眉头一皱转身往一旁的木桌走去。
不久前让人帮希诺包扎的剩余药物应该被放在这一片,迟念从抽屉里摸索了会很快拿到了东西。
她走回床边停下:“既然你醒了,自己处理一下。”迟念将手里东西往希诺面前递了递。
希诺没有接,他低着头看着逐渐红了一片的腹部,伤口崩裂的疼痛仿若未觉。
额前的发遮住了他的神色,他的声音低低的,嗓音又哑又沉:“为什么......要救我。”
男人顶着同样包扎严密的头,缓缓低垂下来,后颈弯出脆弱的弧度。
支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的抓紧,希诺整个人都环绕着一股孤寂的死气,迟念说不出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被世界所抛弃拒绝的落寞。
他不值得被买下,他已经是井底的污水,人人避讳的老鼠,见不得光明的污垢,只适合像下水道阴暗肮脏的地方。
没有任何人会在意他的存在。
阴郁低沉的负面情绪是最容易传播的,静站在床侧的迟念还未出口,说不出的压抑感席卷而来。
“没有理由。”
迟念顶着仿佛要没入尘埃的沉寂,空洞的眸不移分毫的盯着希诺的方向。
再次重复:“没有理由。”
床榻上的男人一动不动,翻涌的压抑气息不知何时敛的平静,就好像是从未出现过。
空气仿佛都在男人身边停滞了。
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是那么冰冷,像是一把开刃的利剑:“谢谢。”
没有征兆的,希诺突然起身,他的个子不低,看迟念带着点俯视,沉默的看了她一眼后脚步没有停顿留恋的就要离去。
迟念这才反应过来,话不经思考的下意识道:“等等!”
她没理解对方的脑回路,说了句谢谢就没了?为什么她总是拿不到正常剧本?
希诺动作顿住,转过身来,漆黑一片的瞳孔中倒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