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午时二刻,他们正欲寻个客栈歇息片刻,却被一个侍卫忙忙拦住。
“两位神,神——卦师请留步!”
先前在有易王殿前守卫的青衣侍卫快步跑来,气喘吁吁道:“终于找着你们了!国君说请二位卦师回王殿一趟,他有要事相商。”
宵明不明所以,问道:“国君还有何事?”
他摸摸脑袋,似乎也不知晓:“小人也不知,但听起来是很急的事。国君还让所有有易人都去呢。小人先去坊间传达旨意了,二位一定记得前去啊!”
说完他便风风火火跑远了,留下一头雾水的宵明从渊二人。
与此同时,愈来愈多的人和他们同方向前行,以至于人流也愈发拥挤。看样子,倒都像是往王殿去的。
四五个高高壮壮的带刀侍卫正举着令牌快步挤过来,一边走一边反复吆喝:“国君有令,请所有有易子民立刻前往王殿天坛!国君有令,请所有有易子民立刻前往王殿天坛!大娘先别摆铺子了,快走!”
原来不止他们二人,所有的子民都被召唤过去了。
“小心。”从渊眼疾手快把她拉到一边,一个果蔬摊子的木棚被人群挤得摇摇欲坠,差些就要砸到她。
宵明缓过神来,对他低低说了声“多谢”。
从渊笑了,神秘道:“宵明妹妹别发神,若妹妹在岸上倒也无事,但这要是被大水冲走了,我便只好现原身来寻你了。”
她白他一眼,没有上心,只道他又在开些恶趣味的玩笑:“原身?又没有水,你又何苦化成蛟龙来寻我。”
还未说完,宵明倏地感到一种没来由的冰寒。
她蓦地回首,发现天边已然掀起巨大的水花,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有易卷来。
不过一日绵臣未带领部下治水,就水灾袭来了吗?
她心底暗惊,这祸事还真真都在有易国周遭徘徊,去一个来一个。
不过他们倒是不打紧,总归能御剑飞行。就是这些百姓……
宵明紧蹙着眉头,正欲说些什么,忽然被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抓住手腕,牵引着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他的身影在她前方遮住了大部分光亮,意外显得很靠谱。
“走,我们去那边,快一些。”
她心里嘀咕,关键时刻你倒也不会掉链子。
就是这手抓着有些痛,仔细辨认,这感觉竟有一种怪异的熟悉。
她迟疑道,“你……”
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听阿姊说下凡历劫回到天庭后总会有几桩遗忘的后发病症,难道这也是其中一项?
从渊的身影愈加模糊,在光影中不断发散,以至于和她脑海里一个模糊的身影越发重合。
她缓缓停下,弯下腰。
“怎么了,宵明妹妹?”
那个高大的人影蹲下来,关切地看着着她,一双眼里浮起些许思量,叫她看不清什么情绪。
她摇摇头,推开他伸过来的手:“没怎么,我们继续走。”
人的惊呼从身后一波一波传来,且愈加猛烈——“走水了!走水了!快逃啊!”
坊间常年懒得动弹的老人腿脚不便,只能在自家年轻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走出家门,有些个约摸着气急攻心,倒在家门口起不来了,忙推开年轻人,叫他们自个走,不用管他们。
那几个带刀侍卫在人群中安抚人心:“大家切莫慌张,年轻的,都搀扶搀扶老人,也别管各家小孩走不走丢了,小孩跑得比谁都快!大家都先往王殿天坛跑!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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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坛前,韶光现。
幸而王殿天坛位居有易高处,在此地,人们尚能躲避大水的侵袭。
在宵明的坚持下,从渊不得已换下一身吊儿郎当的阴官行头,乖乖换上卦师的简朴衣袍。
因此在周围聚集的人看来,这就是两位毫不起眼的卦师,和他们一样,也在等候国君出来。
等待的时间愈长,殿前的人便愈加慌张,各个翘首期盼,一面焦灼地往殿里瞧,看国君何时出现,一面卖力呼喊着几个名字,看自家的老人小孩是否都来了。
一时间,殿外闹腾得不像样子,哭的哭,寻人的寻人,叹气的叹气。
宵明身形不算高挑,穿着灰白的卦袍,甚至略显纤细,以至于被身边穿梭的小孩挤来挤去。
从渊本就高大,倒没有被推搡的麻烦,但看着她左右有些站不稳,倾身询问,“要不我们念个决上天去?”
“不可。”她瞅他一眼,顿了顿,站稳了些,道:“你忘了我们之前怎么约好的?”
他垂头丧气,只是继续环手将她护住:“……不可在反间滥用法术。”
那青衣侍卫从殿中出来,“国君有旨,传宵卦师、从卦师觐见!”
在众人的注视下,两个灰白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