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点点头,道:“那好,这是你说的,日后可不许反悔。”
白京墨狠狠点头,举起右手指天发誓:“我白京墨,今日指天立誓,只要祖母能救回离儿,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绝不反悔,若有违此誓,叫我命丧黄泉,魂飞魄散!”
“好!你要记住今日的誓言。”老妇人将拐杖往地上一柱,算是一锤敲定,反身便令身边的老侍女去把小女孩抱入府中。
而另一位年轻的侍女,则冲上前,和另一个小厮一起,小心翼翼地将白京墨也扶了进去。
木门在众人身后缓缓关闭,碎片闪着莹莹的光,回归于黑暗。
她静静跪坐在空间里,看着黑暗的碎片一动不动,等了大约一刻钟,碎片终于又重新亮了起来。
在碎片中,阿离已经醒了过来,穿着一件红色的小衣裳,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虽然瘦了一圈,但看上去还算健康,她坐在一个台阶上抱着膝盖,眼睛愣愣地看着地上。
她再也不用泥巴捏小鸟窝了,也不笑了,如果不是还会眨眼睛,就跟个瓷娃娃没什么区别。
而碎片的画外音里,空间里的她听到了一串又一串的鞭炮声,有一个高亢的声音喊着:“新娘子进门喽!!”
这声音无比尖利,令人不适之及,碎片外的她也不禁皱紧了眉,再去看台阶上坐着的小女孩,她已经用双手死死堵住了耳朵,闭上了眼睛,好像十分地不堪其扰。
这是谁的婚礼?
是啊,这是谁的婚礼?
问题很快就有了解答。
一个穿着蓝衣的侍女,从前堂一路小跑过来,蹲下来在阿离耳边说了些什么,阿离便站起来,自己一个人跑开了。
碎片跟着女孩儿的身影一路从后院去往前厅,来往忙碌人越来越多,两边的窗扇与柱子上都贴着喜字。
随着小女孩钻入人群,离那喜乐喧嚣之地越来越近,碎片外的她,心脏忍不住呯呯跳了起来。
终于,阿离钻出了人群,满堂的人影,簇拥着两个红衣喜服正在拜天地的新人,那新人转过身来时,她清晰地看见,新郎,正是白京墨!
他的胡子没了,人也比过去更清减了些,大红的喜服映着他清俊的脸,眼神中毫无光亮,与那位在花田里奔跑的青年完全不一样了。
而他身边的新娘虽然盖着红布看不清脸,但那抓着红绸的手细腻白皙,与书月那双生满绣茧的手大相径庭,行走之间娉婷袅娜,规规矩矩,应该是一位大家闺秀。
这一幕在旁人看来自是一对珠联璧合的天偶佳成,在碎片外的她看来,却是极其的刺目。
碎片中,喜婆清了一口嗓子,提高音量再喊:“夫!妻!对!拜!”
她闭上双眼,不想再看这一对夫妻互拜的场景。
可碎片里却嘈杂起来,她睁开眼,却见白京墨面色苍白,如见幽冥一样盯着她!
她心脏立时漏了一拍,难道他能看到她?可当她的目光往下一移,才明白,白京墨并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碎片前的小阿离。
他应该没有想到阿离会上前堂来,书月惨死不久,他却新婚花烛,当着女儿的面,他这最后一拜无论如何也弯不下腰来,于是便僵在了哪里。
众人见他不拜,都纷纷交头接耳叽叽喳喳起来。
喜婆发现情况不对,赶紧上前小声提醒:“新郎官?您还在等什么?快拜呀。”
白京墨看了看女儿,张了张口,嘶哑着声音:“我……我……”
他的手揪紧了红绸,几乎要掐入肉里,浑身僵硬无法控制。
正堂上坐的,正是一个中年男人与那日门口的老妇人,老妇人见此情景,赶紧挥手示意身边的侍女。
那侍女点点头便上前偷偷将小阿离抱走,阿离不哭不闹,任她摆弄,眼睛却依旧看着堂上的白京墨。
而碎片外的她,看见那堂上的老妇人站起来,走到白京墨身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那如遭雷劈的新郎官便低下头,认命般地对面前的新娘行了礼。
远远地,喜婆再清一口嗓,尖锐的声音划过长空。
“礼!成!”
最后一幕,是那些人们敲锣打鼓,欢欣雀跃去新房的背影。
至此,碎片再次闪烁了一下,陷入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