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鸢猛地愣了一下,以为他只是打趣,不愿把这餐称为“鸿门宴”,或者该叫请君入瓮,她正想叫他“别逗自己”。
但顾年聿自顾自地专心吃起菜来,看来是早就有此想法了,等一个瓮中捉鳖。
呵。
柳清鸢内心冷哼一声。
绕着弯让我自己提出来呢,真是狡猾。
“今天我身子不舒服。”柳清鸢喝了口汤,心安理得地撒着谎。
相府千金体弱多病是全都城都知晓的事实,想必顾年聿也没办法揭穿自己。
那方的顾年聿听到她这话只是不紧不慢地抬起头,盯着柳清鸢一言不发。
柳清鸢觉着对方的笑意比以往更加深沉,仿佛是看透了自己,她有“敌不动我不动”的气势,回以同样的笑。
最后是顾年聿败下阵来。
“好,那清鸢说什么时候去?”
柳清鸢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她沉思了一会儿,调皮地说道:“就今天吧。”
“……好,依你。”
顾年聿的两个“好”,语气是逐渐无奈,柳清鸢却兴致昂扬,她逐渐摸清了对方的性子,也喜欢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柳清鸢的愉快情绪很快就被眼前美食的滋味盖了过去,香气扑鼻,萦绕不绝,品尝人间美味的时候还是不要被其他事情搅乱心绪为好。
两人大快朵颐之后正值未时,伙计端来浓茶漱口,普通的动作被顾年聿做得极其优雅,柳清鸢有样学样,凭借身体原本的记忆倒也不差。
而后,柳清鸢欲掏出荷包,那方顾年聿手快按下她,他摇摇头,柳清鸢便懂了他的意思——
要么是记在他的账上,要么是他早已在云上楼预留了钱财。
关于顾年聿的传闻有一则,云上楼是他的产业。
毕竟没人见过云上楼背后的大老板,它却能在新安城内最繁华的地带开得风生水起。
既有环境的情调又不失食物的美味,怎么想背后操纵的人都是一个精于玩乐的妙人。
当然有人是不赞同的,他们坚信玩世不恭的世子大人是不会有这样的商业头脑,甚至想到这是哪个与之交好的邻国,从异国他乡带来不同寻常的秘籍,得以恩准得以开业。
“现在正好。”
走出雅间的顾年聿抬头看了一眼太阳。
“现在?”柳清鸢担忧,“就这么去……”
突然拜访夏夫人是不是太突兀了?自己好歹准备一份礼,才算得体。
顾年聿知晓她的担忧,同她解释:“昨日我已同夏夫人说过了。早些时候派人去买来了夏夫人爱吃的芙蓉糕。”
计算好时间又投人所好,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
又是昨日……
柳清鸢想起自己在梦里见到顾年聿也在其中,她想询问,却她没能找到机会开口询问,亦不知该如何询问,就像他出现在自己得梦里和自己出现一样,是理所当然的事。
好奇怪。
柳清鸢的警惕心瞬间升到了最高点,她觉得自己好像落入了什么圈套。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顾年聿并不看她,倒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只是平淡地继续说道,“风来阁的芙蓉糕向来难买,我知道你爱吃,便也替你留了一盒。”
柳清鸢并不习惯别人对自己这样好,即使她知道顾年聿这份好是对原主的,她还是有点手足无措。
“多谢。”千思百虑下,她最终脱口只有两个字。
风来阁的芙蓉糕她没吃过,自然多说不了什么。
可柳清鸢的内心忍不住期待起来得有多好吃啊!
芙蓉糕是在萨其马底上垫了熟芝麻,萨其马上面再撒上一层染了薄粉色的糖粉,面如芙蓉,谓之“芙蓉糕”。
最关键的萨其马要不散不碎,柔软有乳香,甜腻到入口即化。
虽然最早的用途是祭品,但已经演变成了冬季的点心,卖到开春是恰恰好,在古代是上等的吃食。
柳清鸢觉着自己是赶了个巧。
顾年聿脚步一顿:“我才是要多受你帮助。”
他说得小声,语气低沉,恰有一缕春风吹起他额前的发,似有抓不住的一丝忧郁拂过柳清鸢的面,竟让她看呆了。
难怪那么多女子倾心于他。
没得及仔细思考话中的含义,顾年聿已经先她一步走在前面,柳清鸢立马加快脚步跟上他的步伐,两人并排而行,顾年聿朝她侧头一笑,空气又和煦起来,仿佛方才都是柳清鸢的错觉。
她摸不清顾年聿的内心想法,而摸清对方的想法亦不是当前的第一要义,目前更多疑问只得埋入自己心底,待日后解决。
前往李大将军府的路上两人各怀心事,一反常态的沉默不语起来。
待两人到了李大将军府门口的时候,柳清鸢见着一人提着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