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淮素有记账的习惯,不成想这却成为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装满银两的箱子一一排开,还有许多未来得及交付的谷家布匹。
一切水落石出,坐实了张淮的龌龊心思。
章之龄摆摆手,衙役悉数便准备把箱子抬下去。
浑浑噩噩间,张淮猛的扑了上去,紧紧护住箱子,“你们,你们到底是怎么查到的?”
“是你,肯定是你”他手指直直指向谷映的脸,“你不是谷映,不然你怎么突然不傻了?你怎么可能会知道南边地下钱庄?绝对是
你,你……”
谷映脸色未变,只留给他一个端正的背影,反倒是章之龄像是听不下去了,一个眼色,衙役便遮住他满口的谩骂,强行拖了下去。
身后的声响逐渐远去,谷映心里不免一阵荒凉。
想他最开始也是一心为着谷家,谷父并未有半点亏待,倒也生出这般龌龊的心思,终究是人心难测。
章之龄倒像是司空见惯,反而安慰道,“现如今事情皆已查清,你便带着你的布庄回家去吧。”
天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明明早晨都还是个艳阳天。
谷映淋着雨,走在街上,却没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两道身影,那男子身着一袭长袍安然自立于雨中,阻止了小厮为他打伞的动作。
见她的身影远处,他收回视线,转身进了县衙。
“不知徐老板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
章之龄一口茶还没咽下去,便看见徐周前来的身影,急忙迎了上去。
徐周摆摆手,撑着头,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章之龄思考着自己还有哪点没让这位大爷满意的地方,踌躇着不敢说话,倒是徐周的小厮先发了声,“徐老板的意思,章大人想如何处理张淮?”
“这”章之龄字字斟酌,“按照我朝法律,张淮所犯情节严重,应该是,应该是发配边疆”
感受到自己身上越发具有攻击性的眼神,章之龄终究是软了腿,“下官不知,还望徐老板指点一二。”
“呵”徐周轻笑了一声,“我以为,张淮不过是被人利用了而以,关他半个月,待你彻底查清事情的真相,他便得了清白,那时……”
“那时下官一定昭告天下,亲自送张大管家回家”章之龄急忙接过话。
倒也是聪明人。
徐周掀了下眼皮,“那就麻烦章大人了”
“不敢不敢”
终于送走了这尊大佛,章之龄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还是心有余悸般,叫来衙役。
自古有官商互不相通律令。
徐家表面看着只是一介富商,但其财富经过数代的积累,早已不仅仅只是一个富商了。
徐家在商业中,根系众多,地位举足轻重。
当财富积累到一定的量,它身后早已不仅仅是商业了,更是当今朝廷,章之龄仅仅只是一个九品小官,又哪来的胆子敢与他叫板呢?
自县衙出来后,谷映近些时日总觉得隐隐的不安,明明张淮已被抓拿归案,按律是不可能再见的。
店铺的生意也一如既往的火红,谷家豆染的名气彻底传了出去,店铺门庭若市,谷映更是忙得找不到北。
徐周却一反往常喜欢前来问候,谷映看着眼前安然自若喝着茶的男人,依旧是带着谷映看不懂的情绪,笑着招呼她,“谷老板现如今也算是赚得盆满钵满,莫不是连这点茶叶都舍不得了?”
说的是打趣的话,谷映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徐老板……”
“谷老板”徐周打断她的话,招来小厮,只见小厮身后跟着一位妇人,“吉婶可在?”
“吉婶?”
“唔,这是我在路上所遇,是一个哑巴,却会写两个字,写的是吉婶”
话落,吉婶却正好从院子里走了进来,看见来人,慢慢红了眼眶,“阿姐”
谷映敛着眉心,看着吉婶紧紧的抱住来人,徐周见状,慢慢勾起了嘴角,意味不明的扬起了笑意。
“看来还真是熟人,既然好人我已经当了,那我也便先走了”
原来吉婶并非小镇生人,而是前些年为了逃婚逃到了这个地方,同行的还有一个姐姐,名为明娘,思维有点问题,还为聋哑人。
姐妹俩在逃的路上遭遇不幸,姐姐为了她舍身于他人,才换来了吉婶的一线生机。
“也好,也好阿姐总算是逃了出来。”
吉婶不断为阿姐擦着头发,眼角控制不住的流下泪水。
谷映慢慢关上房门,想着今晚吉婶应该是顾不上自己了。
她本以为吉婶会陪阿姐修养两天,没成想第二天便带着阿姐帮衬她了。
谷映盘点这余下的石灰石要不够了,便背着背篓上了山。
店铺生意愈加红火,人手不够,吉婶也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