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如既往态度恶劣,云舒到了唇边的话忽然就被冻住,她先前一时热血上头的激情退却,终于体会到了浑身湿透的冷。
“怎么不说话?”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心情很是愉悦,在略微的等待过后,杨铭居然没立即挂断电话,而是饶有兴致地问:“这一次,你想为了谁求我?”
“是你爸,还是,郑一鸣?”
不知怎的,云舒居然从后面三个字里,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这样超乎寻常的恨意,更让云舒冷得浑身发抖,头发上的水滴汇聚成水柱,沿着天鹅般优雅的颈项一路蔓延向下,如同一条冷冰冰的毒蛇在身上游走,冷得她牙齿打颤,声音也颤栗着传出去:“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的惧怕也被杨铭接收,杨铭的问话因此显得更从容了几分:“我说了,嫁给我,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不可能!”
云舒低声尖叫了起来,她的太阳穴一阵刺痛,身体的冷和心里的怒火内外夹击,让她整个人如同置身冰火两重天,难受至极,偏偏电话那头的杨铭还在步步紧逼:“既然你不愿意接受最佳选择,那我就只好,用我自己的办法来达成目的,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说完,杨铭干脆利落挂断了电话。
云舒才刚想开口,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就如同一记闷锤,砸得她晕头转向,眼前一阵发黑,居然脚下一软就跪了下去,她连忙伸手去扶,一手撑住地面,身体勉强稳住,额头却重重磕在床沿。
好在床垫是数层乳胶制成,极其柔软,云舒一头撞上去也没觉得疼,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头晕目眩,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
浑身瘫软的感觉持续许久,云舒勉强恢复些,强撑着把头发吹干,又把身体擦干,便一头栽倒在床上,头昏脑涨地睡过去。
这一夜云舒做了一整晚的噩梦,梦里有杨铭报复她,也有杨铭报复父亲的画面,她梦见云家被杨铭报复到破产,她自己则被杨铭玩弄于股掌之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成日里以泪洗面。
期间云舒挣扎着醒过来几次,但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又被极度的疲倦送入恐怖的梦境,根本无力挣脱。
清晨时分,天色朦胧,云父却一早便敲了房门进来,看云舒还背对着房门睡着,整个人和孩童时期一样,把被子团成一团,云父颇有些哭笑不得:“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今天就要订婚还睡那么晚,起床化妆了,小郑都在楼下等你一刻钟了,小舒,小舒?”
云父一路絮叨着走到床边,却始终没叫醒女儿,正奇怪之际,忽地听见云舒惊呼一声:“不要!”
那声音在安静的清晨中,听起来竟然很有几分凄厉,似乎是梦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云父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弯腰去拍云舒肩膀:“小舒你醒醒!”
这一弯腰,云父当即看清楚了背对自己的女儿一脸惊恐,显然是在梦里也遭受了极大的恐惧,此刻额头上满是细密汗珠,嘴唇也因为恐惧变得一片苍白,看起来实在是让人担忧。
云舒被拍了几下,终于努力挣脱了恐怖的梦境,一睁眼就看见了一脸担忧的父亲,她愣了一下,旋即一把抱住父亲,痛哭失声:“爸爸!你答应我,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
云父见女儿如此失态,本来担忧不已,但听清楚女儿的话,顿觉哭笑不得,拍着云舒的后背安慰:“傻孩子,你就是结婚了,也还是爸爸的孩子,爸爸肯定不会离开你啊。”
可云父怎么知道云舒内心的恐惧到底是什么?
云舒抱着活生生的父亲,想到梦境里面冷冰冰的父亲,一时间打了个哆嗦,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并且一再告知自己,是做梦,做梦不是真的。
这样好一会儿才慢慢冷静下来。
云父也拍拍她后背:“小舒,时间也不早了,你还要化妆换婚纱,再耽误下去,就来不及了。”
云父再三提及婚礼,云舒避无可无避,只得低下头,声音低哑:“好。”
再怎么害怕杨铭的报复,这订婚礼也必须举行。
她深吸一口气,对云父露出了一贯的阳光笑容:“爸爸,我今天会是最漂亮的新娘的!”
半小时后,云舒如同木偶一样坐在化妆镜前,被几个化妆师团团围住,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各色腮红、粉饼、小刷子在她脸上见缝插针地发挥自己的能耐,如同战士展示自己的武器,看得人眼花缭乱。
云舒却浅浅地打了个哈欠。
只这一下,就让化妆师的口红涂歪了。
化妆师当即面色有些不好看,云舒歉然一笑:“不好意思,昨晚没睡好。”
见她都这么说了,化妆师也不好再摆脸色,也笑笑说:“没事,我觉得这个颜色不太适合,我们换一个。”
一帮人弄得有声有色,云父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感慨:“结婚还真是麻烦,我光是看着都觉得累,小舒,你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