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安抬手一把夺过筷子,低头抱着碗小口吃着,不吱声。
李鸿煊眉心微动,嘴角勾起个弧度,也拿双筷子学她尝着红油抄手。
一碗八九个,两三下就被苏雨安吃个干净。
狂跳的心脏终于恢复平静,她瞟了一眼身旁的人,心底犯难。
自那个狐狸灯笼起,似乎什么就开始发生变化。
苏雨安无法否认,只能不断告诫自己,守好本心,不要忘了苏家的百条冤魂。
随着李鸿煊放下碗筷,苏雨安神情已完全冷静下来,率先起身,躬身行礼道:“公子,方才多有冒犯,既已用完餐食,现回府宅?”
李鸿煊的笑意僵在了嘴角。
久久等不到回应。
苏雨安就这么一直抬着双手躬腰行礼。
两人似在做无声的对峙。
一道叹息声传来。
视线逐渐被黑暗吞噬,鼻间充斥着股淡淡的气息,是他身上特有的熏香...
苏雨安心底一颤,却依旧躬着腰背。
“回府。”他的声音低沉,语气里似夹杂了丝无奈。
再抬起头,还是方才修长挺拔的背影,但苏雨安心中一片凄凉,再升不起丝毫遐想。
晌午的冬日似乎比昨夜还刺骨发寒,冷风穿过街道,将她的发丝吹的凌乱,苏雨安悄悄踩着他的脚印,亦步亦趋。
“鸿煊,苏公子。”许嘉峪老远就看到这两个人,一个只知道往前走,一个埋头苦跟。心里腹诽,不就半天不见,怎么还生疏了。
李鸿煊不理许嘉峪,直愣愣走进院内。
“许大人。”苏雨安停下,苦笑道。
“这是?”许嘉峪摸不着头脑。
苏雨安摇头不语。
许嘉峪看她眼眶发红,到嘴的话硬是咽了下,朝院内摆手。
两人一同走进,就看到李鸿煊正襟危坐在大堂。
吴桂则拿着尸检单子正往中间的红木桌子上一一铺开,见状扯着嗓子喊道:“苏兄快来看看,验尸的数据都在这里了。”
她却将眼神先朝那人瞥了过去,只见他垂着眸子,似在沉思什么,明明已做好准备,心底却还是有股酸意涌了上来。
苏雨安按捺住泪意,牵起一抹勉强的笑,附和道:“这就来看。”
她没看到,低头的瞬间,男人视线直接凝视着她的脸颊,眼角的红痕无法忽视,李鸿煊怔楞一瞬,眉心蹙起,眼中满是无奈和妥协。
他拿起一份宣纸,递到她眼前,温声说:“丽娘是先被人捂死,后脖颈还未砍断时凶手突然临时逃走。”
苏雨安蓦地抬起头,视线相对,望到的是他眼里的安抚。
像是突然有了无理取闹的依靠,她扬起笑脸,用力的眨眨眼,将眼眶里的酸意憋回去,颔首道:“脖颈上竟不是致命伤?既都杀死为何非要砍掉头颅?”
“有可能是为模仿前几次的无头尸手法吗?”
李鸿煊摇头分析:“丽娘本身与人并无恩怨,实在难以找到杀她理由。若非这次恰巧被张怀撞到,头颅已被正常砍下,暂无法确定究竟是在模仿或是罪者乃是无头尸真凶。”
“所以张怀应与此事无关?”
李鸿煊点点头,继续道:“若真同他有关,不论是否需要嫁祸他人,都可不必如此慌张的报案,他可以选择将现场处理妥帖再行报案,甚至是扯谎丽娘意外病死,悄悄将人埋了大抵也无人质疑。”
“公子既不认为张怀是凶手为何还将他关押?”苏雨安秀眉微微皱起,问出心中疑问。
“因为这是孙飞希望的。”李鸿煊沉声道。
苏雨安惊讶:“什么?”
她当时只觉孙飞有些可怜,丽娘之死令他很是伤心。可与张怀有何关系?
苏雨安心猛的一紧,脑海中不断回忆公堂之上的场景,乱成一团的线逐渐被捋顺。
是了,从孙飞上公堂开始,就一直在告诉她,张怀对丽娘十分苛刻,拳打脚气冷漠相待,他想借她这个刀去宰张怀那颗头。
“公子,你一早便发现了?”苏雨安双眼一亮,信誓旦旦的说。
看她又恢复往日活泼,李鸿煊轻挑了下眉,薄唇微微上扬,耐心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孙飞表现的有些不协调,一个普通铁匠,竟能在公堂上轻易挡住爆发状态下张怀的攻击,且丝毫临危不乱,将全部问话事无巨细交代出来。”
“况且。”李鸿煊冷声道:“那蓝色荷包估摸是他故意露出惹怒张怀,若是真体恤丽娘,也不该要那等私人之物,便是要了,也该藏好。”
这般细节也被他注意到?
苏雨安心底暗笑,没想到锦衣玉食的瑞王一个大男人能够想到到荷包乃是私物,不该随意索要这种细节之事。
着实不易。
许嘉峪却突然提出质疑:“这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