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均葵嘴唇嗫嚅，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又还在犹豫从何说起。
卫复在一旁凉凉开口，说道：
“葵娘子，可千万别说您是吞天转运使的手下，您身上的僧袍我们还收着呢。”
钱均葵微微合上了眼睛，叹了口气，再睁开眼睛时，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说道：
“我乃是灭世神佛坐下宝华菩萨的信女，奉菩萨的命，进入镜城，建立地下赌坊，为菩萨的其他信徒提供钱财援助，顺便收集前线兽潮的情报，送回给菩萨。”
英永泽收起了笑意，而卫复的脸色也不算好看。
英怀舟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异世界还有人信仰佛教，就是这佛陀的名字听上去不像什么正经的神仙。
看英永泽和卫复的反应，她觉得这个组织八成是个□□。
“灭世神佛坐下一共有几位菩萨？”英永泽突然开口问道。
“我只知道宝华菩萨，我乃是其最低等的信女，其余的，我一概不知。”钱均葵回答。
“那你如何与你的上家传递情报？”英永泽又问。
钱均葵十分坦诚，详细解释道：“宝华菩萨坐下有一位信徒乃是一名驭修，驯养了一只牧蜂鸟。
“我来到北境之前，他给了我一只被牧蜂鸟标记过的长吻蜂，而我给了他一张同心符。另外一张同心符被我带来了镜城。两张是一对。
“每次我有情报想要传递时，就将同心符点燃，那驭修手上的另一张同心符也会自燃烧毁，他就会派牧蜂鸟出来找那只长吻蜂，通过这种方法找到我。
“我将要传递的信息写下，绑在牧蜂鸟的腿上，再绘制一对新的同心符，将其中一张也绑在牧蜂鸟的身上，让牧蜂鸟带回去。
“这样一来，下次若再要传递消息，就重复这番行动即可。”
听到这里，卫复哂笑一声，“牧蜂鸟身形小巧，进出镜城动静极小，一般不会被守城的靖北军发现，能想出这种法子，你们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钱均葵垂下眼帘，没有做声。
而英永泽则明显更注意细节，他问：
“你绘制的同心符能维持多久？”
钱均葵老实回答：
“能维持半年。”
英永泽一挑眉，又问道：
“上一次你燃烧同心符送信是什么时候？”
钱均葵道：“大概一周之前，当时北境外野出现了魔兽，我得到消息后就传了一回信。”
英永泽沉吟了片刻，没再言语。
反倒是钱均葵，见英永泽没有继续追问，没了之前的淡定，偷眼打量了他好几次。
英永泽假装没发现她的异样，而是话锋一转，又问道：
“赌坊攫取的钱财是如何交接的，直接送回兰若寺？”
钱均葵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说道：
“兰若寺是灭世神佛的道场，宝华菩萨的道场不在兰若寺，而是在南域密州的宝光寺。
“每个月的月初，我们将钱财通过后院那条地道，送到城外。
“镜城外野往西的方向走上两盏茶的功夫，有个隐蔽的狩猎棚屋，那就是交接地点。
“我只需要按时将财物和灵珠放在那猎棚的地窖里，到时间自然有人来取。
“至于之后钱财如何送回宝光寺，那我就不清楚了。”
英永泽微微皱眉：“你没和运送财物的人打过照面？”
钱均葵摇头，“没有，我每次都只将装财物的箱子放下就走，没见过交接人。”
英永泽不置可否，看上去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说辞，紧接着又突然问道：
“你的那张同心符放在哪了？”
钱均葵似乎早就在期待这个问题，迅速接口道：
“在赌坊二层桌子上的一个小箱子里。”
英永泽略略颔首，示意卫复去把那箱子取来。
赌坊二层里的财物包括那小箱子早就被当做物证，搬来了霆卫司。
钱均葵见卫复出去拿箱子，眼珠略略一转，突然开口道：
“那箱子上的锁头是特制的，如若是暴力拆解，就会发生爆炸，箱子里的东西也都保不住，那张同心符也会跟着炸毁。”
说到这里，钱均葵停了下来，她的嘴唇紧紧抿了一下，不再言语，但其未尽之意，已然不用明言。
可是令她奇怪的是，英永泽没有接她的话，也没追问钥匙被藏在了哪里，而是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扫视了她一会，而后就将视线移开，去看屋里的另外一个少年。
钱均葵默默打量了英怀舟几眼，还是没能确定这少年究竟是什么人。
若说是霆卫军，这年纪怕是也太小了，没听说霆卫军现在招童工了呀。
可若不是霆卫军的人，这少年此时在这审问室里出现，又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