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远二年,瓦剌大军侵袭延绥,大肆劫掠,当地百姓死伤无数,民不聊生。
史达、曹如意联手把持朝政,中外将相半出其门,派谁领兵出征均由二人向皇帝举荐。
延绥本由曹如意的嫡系杨荣镇守,因不能抵御瓦剌入寇,杨荣连带着曹如意一起被言官弹劾。
弹劾之人很快被陷害致死,但延绥战事告急,史、曹二人确实陷入了无人可用的境地。
要么能打的不得信任,要么得信任的又非良将之材。
这时候他们一齐将目光投向了贺连寻。
贺连寻年少时便随赵将军征战四方,他善于骑射,在战场上以用兵如神闻名,之前就曾击退过瓦剌的来袭。
眼下他也算投诚于史达、曹如意的门下,确实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然而难就难在贺连寻现任京卫同知,深得皇帝器重,让他去延绥,就如同调走负责皇帝安危的将领反去支援边.防。
京师几年前曾被攻破,皇帝至今心有余悸,二人怕直接举荐会惹得圣上不快。
最好的,就是让贺连寻主动向皇帝请缨。
史达、曹如意还在谋划如何威逼利诱,让贺连寻愿意向皇帝开口,然而他竟自己找上门来,请求支援延绥。
十二月,皇帝下令,贺连寻进任都督同知,协镇延绥。
领兵出征,贺连寻只向今上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带上曹淳一起。
他不在的时候,不能保证曹淳会不会找陆染或听莺阁的麻烦。与其留下隐患,不如一并带走。
京中因此事一时众说纷纭,有人说贺连寻自请出战是大义凌然,忧国忧民。也有人说他其实只为了一个女人。
但不论他的初衷如何,所有人都盼望他的出征能力挽狂澜,扭转颓势。
陆染已经搬出了听莺阁,贺连寻本已经给他安排好了住处,她拒绝了。
用自己存下的银钱租了一户独门小院,陆染除了去探望探望赵姑姑和白兰、彩鸢,每日都忙着胭脂铺的营生。
在出征之前,陆染问贺连寻,“是因为我,你才去延绥的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想告诉贺连寻她后悔了,早知会是这样的结果,那她当日不论头家怎么威逼利诱,也一定想办法不跟曹淳回去。
贺连寻摇头。
“我本来就要去的。一来边境忧患、民怨沸腾,大丈夫义不容辞。二来即使我不去,史、曹二人也会想尽办法逼迫我,与其如此,不如顺水推舟,卖他们一个人情。”
说完,他墨色的瞳仁沉沉,里头清晰映出陆染的影子。
“你如今已是自由之身。如果此行我打了胜仗,回来就迎娶你过门可好?”
他说的时候小心翼翼,一瞬不瞬地盯着陆染,像是生怕她会直言拒绝。
陆染听后微微愣神,嫁给贺连寻,她其实从来没有想过。
只因他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说不定哪天,陆染就又穿回去了。
即使回不去,成婚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族的事,与贺连寻婚后将要面对的种种,都叫她心生退意。
然而此刻迎着贺连寻炽热坦诚的目光,陆染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算了,等他先平安归来再说。
“好啊。”陆染拍拍贺连寻的肩膀,笑眯眯地答道。
恰如暖阳融化了冰河,贺连寻方才还略显紧张的脸上,立时被无法言喻的喜悦替代,他上前一把搂住陆染,紧紧圈住她细窄的腰,眼中满是缱绻的温柔。
“我一定会回来,你在家中等我!”
“嗯。”
出征前一日,贺连寻带陆染去了一趟守备军大营。
当袁铎和骆银州从营内走出时,贺连寻的手同步搭上了陆染的肩。
陆染,“……”
“贺兄,有什么要紧的事吗?”袁铎率先问道。
眼角眉梢都透着春风得意,贺连寻道:“哦,也没什么。就是听说你们不日也要返回大同,想着又是有许久见不着,特意过来告别。”
袁铎听得一头雾水,怎么他与贺连寻的关系已经好到这种地步了吗?他怎么不知道!
再说以前也没见这人如此重感情啊!
骆银州显然已经识破了一切,凉凉地扫了眼袁铎,“没看出来吗?他是来宣示主权的。”
“?”
这时候才将注意力放在贺连寻置于陆染肩头的手上,意识到两人的关系,袁铎反应了一瞬,紧接着便也跟着高兴起来。
这丫头片子终于不会再缠着银州了!
“那我要给贺二哥道一声喜,有情人终成眷属。真是羡煞我等还在打光棍的。”
袁铎显得比贺连寻都着急,“二位准备什么时候办喜事?到时候我定要讨杯喜酒去喝。”
“等我从延绥回来。”贺连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