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细细品味起进门前听到的那句浓情蜜意的“My little Polly”。
My?
My。
他脸上的肌肉没有发生变化,但表情在皮肤之下已有了细微差别。
可姜唐并未察觉。
“好好睡觉,明天早一点去公司。”
周衍行将搂着他的那双手扒开,在她头顶落下轻轻一吻,“晚安。”
“嗯。”女孩乖巧的回应他,遵从命令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我要睡了,大哥。”
周衍行应声后走出房门,看着床上努力入睡的女孩,将门彻底合上。
可脑海中某句英文似乎并没有被他隔绝在她的房间,而是紧跟他上了楼,萦绕在他耳边迟迟不散。
他又快速进了卫生间冲澡,趁着冲澡间歇,企图用冷水将自己的脑子清醒一下。
但是徒劳。
十点多,一大堆要处理的文件乱七八糟地摊在书桌上。周衍行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中还未处理的邮件发呆。额前两缕半干半湿的头发散落在眉心,在窗外冷风的吹动下在他眉心处来回扫动,同时也在心里来回扫动,更让他烦躁不安。
他起来拉开抽屉,从许久没打开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边,点着吸了口,任那刺鼻气味的白雾沉淀至肺部,然后呼出,却并没有将他心里的烦躁带出去。
他又抽了一口,指尖夹着仅剩的小半截烟走到窗口,任由冷风往身体里灌,将衬衫鼓起来。
她回来到现在已经几个月了,从第一次见面起,按时间线,他将发生的事清清楚楚在脑子里捋了一遍。
他才发现,关于她,他似乎从来没有脱离“大哥”这个身份。
至少在今天之前。
可今天之后呢。
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冷风一阵接着一阵吹进来,指尖的烟很快消耗殆尽,他不得不返回书桌前再去拿一只。
从前他并未发觉这东西这么好用,但今天不得不重新审视它。
也审视她。
她马上二十了,是个名副其实的女人了,即便她那张脸蛋稚气未消,但身体上的成熟已经不允许他再忽视她的年纪。
他的脑子里开始浮现出一些零零散散的爱情杂质。
从前他自诩在感情中可以收放自如,他也一直这样践行。譬如在之前的三段感情里,他来去自由,抽身离开之际也并未有任何多余的情绪。连贺寒轻这个专业的心理学博士兼好友都曾这样定义他,甚至钦佩他。没有人可以始终践行自定的原则,但他就可以。
他是个太过理智的人。
他停下思考,发觉手中的烟头不知何时已经在窗户外的水泥板岩上刻下一个名字:姜岁杪。
他笑了。
他并不是个理智的人。
他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