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面的暖气并不很足,方志平的手脚冰凉,但额头上却沁出一层细汗,他跪伏在地上,脸色惨白。
一个人坐在他面前的太师椅上,把玩着自己的扳指。
“小……小爷饶命。”
太师椅上的人好像才发现自己脚边还跪了一个人一般,病怏怏地嗯了一声。随后把扳指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端起盖碗来。
“饶什么命?”
“我……我一时鬼迷心窍……我是,我是想着试探一下那个人是不是真的是通命太傅,如果真是的话,我也好……也好……”
“也好什么?”男人漫不经心地摸着自己的脖子,“也好告诉我,让我去拉拢他;还是也好让你帮我,拉拢他?”
方志平立刻顺着杆子下:“对!对对!是,都是为了小爷,我才做的这些。”
男人起身,懊恼地拍着自己的后颈,好像那里很不舒服:“哎呀老方啊,你这个人一直都是……嘁,不实在。”
方志平跟着男人踱步的方向,双膝蹭地,始终让头对着男人。
“你说说你,前前后后给我闯了多少祸?现在人也杀了,阴将也让抓了……我问问你,你说要给我的人呢?”
方志平语塞,下一秒,男人一脚踩在了他的手上,不断碾轧,方志平吃痛喊了一声,随即立刻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有水滴在了地上,不知道是疼出来的冷汗还是泪水。
男人好像没有知觉似的,照例捶着自己的颈椎:“而且你说你要把那个通命太傅给我,我要那玩意干嘛啊?”
方志平睁大了眼睛:要那玩意干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通命太傅在圈子里面比黄金还要金贵,各家为了一个通命太傅可以争得头破血流。
只要有了通命太傅,门派的死伤至少可以少四分之一,但这还不是最要紧的。
最要紧的是,所有人都相信只有通命太傅的话才是真话,通命太傅说谁是坏人,那谁就是坏人;通命太傅说谁是好人,那谁就是好人。同样,通命太傅说一个人该死,那么即使他不该,众人也一定要他死;通命太傅说一个人要活,那么即使他所作所为罄竹难书,他也一定能活……
要他干嘛?这样的好东西,谁会不要呢?
方志平的意识开始涣散了,小爷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面回荡着:要他干嘛呢?要他干嘛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不要通命太傅!他不要任何一个通命太傅!那个小子,他不该是通命太傅的!是自己让他变成了通命太傅!是自己!
“你……你要……”
小爷看着自己手上的荔枝冻扳指,说了几句话。
方志平的手不痛了,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幸福,神女低垂眼帘,向他伸手。
神女问:“你明白了?”
“我明白了……我都懂了。”
“你得道了,跟我走吧。”
方志平伸出手去抓神女,下一秒就倒在了地上,眼睛睁着,还带着笑意。
万月南厌禳回来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沈子鹿和裴闻顶着黑眼圈,像两个怨种,旁边还坐了一个人,神色相比起来还像个活人。
万月南看着李占,李占也看着万月南。
终于一家之主开口了:“这怎么回事?”
李占不答话,两个小的折腾了一晚上也没精力打小算盘了。
“昨晚出事了,学校没法住,让李占接我们回来了。”沈子鹿说话的声音因为一晚上的奔波而轻飘飘的,一点中气都没有。
谁知万月南立刻道:“多大的事情要劳动李厅长啊?”
沈子鹿脸色前所未有的黑:“一个辛巳一个丁卯一个甲子,够劳动李大人了吗?万侯爷?”
眼看两个人就要吵起来了,李占拉住万月南的胳膊把人往外扯。
“有事情外面说。”
“手撒开!”
两个人推搡着出去了,沈子鹿多坐了一会,气不过也跑了出去,从两个人身边经过,回了西厢房。
“你有屁快放!”
李占没有受到万月南情绪的影响:“第一件,害裴闻的人有线索了,这一点你可以详细和他们聊,这是闹事女鬼的锁魂符;第二件,这件事情早点结束,再这么熬下去你不垮两个小的也要垮;第三件,昨天一个晚上小鹿就用了起码四五次烟杆子,你们的对手没那么简单,就算暂时把眼前的案子了了,也是治标不治本,未来怎样,早做打算。”
李占的声音没有起伏,平静地叙述着自己的结论。
万月南失笑道:“早做什么打算?找人投靠?投靠你?还是投靠非统会?李占,一个人怎么做到四五年了还一样天真的?”
万月南一连串阴阳怪气的问题抛出来,明显是不想和李占好好谈。
“你生我气我理解,但是这不是你赌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