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走后(2 / 3)

那边的声音裴闻再熟悉不过了,应该说,他几个小时前还见过这个人,在医院的停尸房。

他的父亲好像很累一样,嗓音带着嘶嘶的气声,慢吞吞地,像是在念咒:

“翳往翳往,复见祸福。踽踽独行,全乎伐掠之故。翳去翳去,有命自天,往不可谏……来者可追……”

“爸……”

“别开门,照顾好自己……”

电话被那边挂断了。

敲门声还在继续,裴闻走出房间,余光就被家门吸引。他转过头直视家门,大段大段的画面像是被灌进了他的脑子:

空中的白幡,高照的明月,荒芜的野山,一大股一大股的血喷溅而出。视线逐渐模糊,最后,一块木板盖了上来,挡住了惨白的月光。

裴闻想起今天在医院看见的景象和后面的事故,虽然不知道画面中的地方是哪里,但他感觉要是开了门他就有机会亲自去一趟了,顺便还能复刻一下脑海里的诡异画面。

于是他立刻走回房间,关上了门。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到最后几乎是在捶打。

裴闻打小就没有什么太激烈的情绪,不管是欢喜还是悲伤都像是一种心境,他会开心或者难过,却鲜有狂喜和悲痛。但今晚,他先是在医院里面被吓哭,回来又切实感受到了父亲离去的悲伤,他第一次知道了“情绪决堤”这个形容竟然如此具象。头一次地,他被如洪水一般席卷而来的情绪冲地无法冷静。

又如现在,他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恐惧,情绪陌生地影响到了他的五感。除了听着那敲门的声音,他没有办法集中精力思考任何问题:父亲的离世,自己的古怪,接二连三的险象,那一串号码,父亲的电话……

此时他的世界里只有那敲门声,它带着强烈的情绪,催促他赶紧把门打开。

裴闻深呼吸了一下:这是正常的,自己之前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是因为生活一帆风顺。今天发生了太多,换旁人应该早就疯了,而自己只是情绪激烈了一点,这是正常的。

他安慰着自己,思路稍稍清明起来。显然,这声音有蛊惑意味,而操劳一个晚上的裴闻却只觉得心烦,甚至恼火。他这人心大惯了,从来决断事情很快,下定决心之后就像机器人一样按照计划执行,心无旁骛。

他知道这敲门声有古怪,也知道外面有脏东西。但不管有什么蹊跷危险,不开门就不会有事。于是他索性带上了耳塞,爬上床,试图一如既往地坚决执行自己的判断和计划,眼睛一闭开始睡觉。

向来沾床就睡的裴闻今天带上了耳塞依旧难以入眠,也可能是那敲门声不断,也可能是父亲刚刚离世。他不断叮嘱自己,一定要好好休息,家中能办事的只有自己,父亲新丧,他不能再垮了。

终于,声音小了下去,迷迷糊糊地,裴闻在半梦半醒间发觉敲门声消失了。

他翻了个身,眯缝着眼看见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他重新闭上眼,心说今天总算是过去了,他必须要好好放松一下身心了,起来还有一堆事情要料理。

而下一秒,他的计划就被打乱了。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不同的是,这一次更加清晰,就好像……在敲他房间的门!

裴闻被吓得从床上弹了起来,这个门难道还同时指自己房间的门吗?!

如果之前他靠惯性和哄骗自己还可以勉强维系自己的情绪,那么现在他是彻底黔驴技穷了,没有正常人可以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冷静。他冲上去反锁房门,拿起手机想找人求救,手指悬于联系人名单之上时,他发现了一件更加崩溃的事情——他孤身一人。

不独独是指他现在一个人在房间中,更是说这种事情他连求救都不知道要找谁。

他甚至试着回拨晚上父亲的来电,无人接听。他突然想到那一串号码,纸片应该是被他揣进兜里了,他立刻摸了出来,也不管现在是不是白天那边是人是鬼,照现在这个情况他可能开不开门都是个死,这张破纸片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他颤抖着打了过去,莫约过了一个世纪,电话通了!

“哪位?”

那边听着像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声音虽然很疲倦,但是不像是刚被吵醒的人。

“我是……我是裴照的儿子……我……”话到嘴边裴闻不知道怎么说了,事情这么多从哪件开始说?

但是那边没有给他时间犹豫,而是立刻道:“你不用讲了,你现在在哪里?我立刻过来。”

“回春院8栋401房……谢谢……”

管不了丢人,同一个夜晚,裴闻第二次哭了出来。男人言简意赅的话语是裴闻最需要也觉得最不可能听见的——有人不需要他复述任何遭遇,就立刻来搭救他。

对方甚至没有答谢就挂断了电话。

裴闻将房间里能搬动的家具都堵在了房门口,而后站在房间中央,手足无措。最后,他抱着自己坐在了角落中,在一声声敲门声里捂上了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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