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是太久没受过罚,都快忘了皮开肉绽、切骨之痛是什么感觉。
第一次是苏秦下手打的板子。
第二次就是长信殿所有人都死了。
不过这些真的是太久远了。
知了紧闭双眼,摇头拒绝再陷入那些痛苦的回忆里。
她逼自己回到当下,回到现在。
两个时辰很难熬,但也过去了,她现在平平安安躺在床上就是结果。
回想一下,知了就觉得浑身颤抖到不行。
跪两个时辰真的太令人窒息了,她那时都有种魂魄即将离体的错觉。
脑子里还幻想过,周长生被她一早就掐死在了长信殿,可惜了,那样一来,估计她也早就被苏秦咔嚓了。
重生即死亡,知了瞬间就清醒了,比起再死一次,她还是想活着,她很惜命,苟活也是活。
知了躺的腰疼,翻身又牵动了双腿,立马疼得皱起眉眼,只得老老实实保持原状,也不知躺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着。
再睁眼,天已经亮了。
知了行走不便,除了吃饭入厕,其余时间都躺在床上养伤。
期间,安秋来过,奉命送太后赏赐,知了清楚那是太后给她的补偿。
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那些人最常用的手段。
知了欢喜接下,然后将这份恩典好好供起来。
之后的日子,睡了醒,醒了睡,实在无聊便看话本打发时间。
睡的头疼,知了趴在窗边发呆。
她这个屋子有一个小院子,种了几株寻常月季,春日里开的特别好,算得上赏心悦目。
余光晃过人影,是个许久不见的身影。
知了转过头,看清来人,心里略一紧张,很快恢复如常。
“殿下?你怎么来了?”她不动声色拢紧身上的披风,端正坐好,朝后看一眼,“见贤没陪您一道?”
“我顺路过来看看你。”周长生若无其事,“腿好些了吗?”
“奴婢这腿还不怎么利索。”知了苦着脸,小心地揉了揉膝盖,作难道,“殿下恕罪,奴婢只能虚虚给您行个礼。”
周长生忙抬手制止:“免了,你就坐那儿,别动了。”
“谢殿下恩典。”知了顺势说。
她已经能走几步路了,但她实在不想挪窝,总觉得膝盖动一动就隐隐作痛。
“殿下不进来坐坐吗?”她问。
周长生立在窗外,没接话,目光落向别处,耳垂微微发红。
“不了,就这儿说话吧。”周长生回话的声音透着不自然。
知了不明所以,好心建议:“哦,那您往旁边站点,小心晒。”
周长生还真往旁边挪了下,知了震惊,他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听话?
下一刻,周长生很生硬的把话题移开:“你这些月季开的挺好。”
“哦,宫里的风水好,花草自然养的好呀。”知了接的异常顺口。
周长生不满地蹙了下眉。
这种恭维讨好的场面话,她总能信手拈来。
周长生说:“那天,祖母也罚我跪了。”
说话的时候,目光克制地落在她脸上,很快又转开。
其实她气色不错,双颊透着浅淡的粉,白里透红,很好看。
周长生蓦地心惊,呼吸有一瞬的急促,微不可查地深呼吸,终于压下那股突如其来的异样情绪。
知了讶异,太后竟然会舍得他罚跪?这是两世以来的第一次吧?
“你那是什么表情?”周长生无奈,话音一转,满含歉意继续,“连累你受伤了。”
知了悻悻笑笑,飞快收起表情,反而安慰他:“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殿下严重了。”
知了低头,嘲弄地勾出一抹笑,继续道:“这宫里,哪里有不挨罚的宫人呢?奴婢在殿下身边伺候,日子过的已经很好了,奴婢很知足。”
“再说了,奴婢进宫几年,不也就挨了这么一次惩罚吗?”
周长生听她温声细语的调子,默了几息,回道:“往后不会了。”
知了笑笑:“殿下这么说,奴婢可就当真了。”
说是这么说,她才不会真的放在心上。
就像是看破她的真心话似的,周长生特意补充了句:“记到心里。”
知了望着他的背影,轻声回了个“好。”
“你往后也要再谨小慎微些。”周长生叮嘱了句。
知了想说,也希望他拎的清,不再犯糊涂,然而,这话终究是逾矩。
“嗯,奴婢记下了。”她道。
“嗯,我也会约束自己。”
行吧,他是清楚的。
知了想了想,真心感谢说:“殿下赐的药膏,奴婢用了,效果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