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复古风,一个木质的半围墙就一个大桌子,他们总共就三人,位置很宽裕,宜秀做对面,秦郁笙朝便挨着赓周余坐。
吃得差不多时,赓周余借口出去结账,一时间空气里勺子的碰撞声渐渐停下,秦郁笙欲言又止。
“小笙,你不用拘束,想说什么就说。”
宜秀知道她有话想问,也放下了筷子。
秦郁笙鼓起了勇气,她开口道:“秀姨,你怪我吗?”
宜秀只是笑:“怪你什么?怪你因为我丈夫救了你所以失踪不明甚至很可能尸骨无存了吗?”
“是,他自己有救生圈,也许他自私一点……”
秦郁笙的话没说完,宜秀打断她。
“如果失踪的是你,你能想象我儿子是怎么样的吗?还有你父母,他们可能一夜白头,与其这样,我也想明白了,现在这个可能是最好的,毕竟夏成他死有余辜,是他先把你带走的,从头到尾,最无辜的,就是你了。”
秦郁笙微愣,她没想到,秀姨能把事情看得这么透,那之前刚出事那会,她明明很难过且好似无法面对她,才请了长假。
秦郁笙怕她受到刺激,迂回地请了夏依做中间人,才成功说动秀姨出去旅游散散心。
就连当时夏成要拜托她劝解宜秀申诉离婚的事,她也一字不敢说。
秦郁笙以为她在怪自己夺走了夏成救命的救生圈。
可眼下,好像不是这样。
说起这些,宜秀眼眶不免泛起红色,她心平气和地道:“还记得我丈夫生前寄到店里的信吗?”
“记得。”秦郁笙点点头,那是出事三天后,她亲手交给宜秀的。
“是的,当时我所有所有的难过与悲伤,都是来自那封信。”
“我丈夫有人格分裂,我跟他在一起重新组织家庭后的第三年发现的,我以为能变好,后来的后来,我喜欢的那个人格出来越来越少,反而这个粗鲁不堪的人格占领了越来越长时间,沾了赌,成了瘾,一发不可收拾,家里的各大支出,大概都是靠我,后来是靠夏依和夏珅兼工维持。”
“小老板你之前问我为什么不离婚,我就是在那次打伤他之后,发现他可能有切换人格的机遇,我有些欣喜,我以为他这个人格终于回来了,这么多年我都凭借着他会回来的希望等着,所以我咬牙没离婚,可我还是太天真了,就算回来,他出来的时间太短,并且,我从不知道,他的记忆已经互通。”
“他在信里提到他清晰记得这么多年他是如何如何混账,原本,他自己打算卧轨,可那两个男人把他夹走,威胁他把你引出来,因为你身边总是有赓周余守着,他们几乎找不到下手的时候,再加上,他欠那些人的钱,想一死了之,恐怕没那么简单,因为他的手不干净,他的家人也不会安生,所以,他选择将计就计,绑了你,又救了你,这是他最后的赎罪。”
“这是我心痛的原因,与你无关的。”
宜秀眼里依然全是泪水,但经过一个多月的疗伤,她已经能坦然说起这一切,泪水也仅仅打转没有落下。
秦郁笙唇瓣微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对不起秀姨。”
宜秀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她抹了抹眼角,眼里充满包容:“所以,小老板。你还愿意收留我这个年过半百的打工人吗?”
秦郁笙微怔,一时纠结起来:“但是秀姨,我很抱歉,因为店面我已经打算转让出去,所以雇人问题,已经没有必要考虑。”
“为什么?因为我吗?”宜秀显然也没想到。
“是。”
赓周余突然从门口现身出来,秦郁笙抬头看去,似乎都感觉到他是不是在门口偷听好久了。
宜秀突然紧张起来,看向赓周余的目光都有些慌,人也不自觉站起来。
“小周,你怎么?”
“夏成是救了笙笙,我很感激,但我也忘不了,是他把笙笙带到那么危险的船上,如果重来一次,你能保证能真的再把人救出来吗?我找夏成,纯属是我不想欠你们的,但不代表,我愿意你们可以把我重要的人拿去做你们侥幸赎罪的筹码。”
“所以一码归一码,你要是愿意回来接着打工,会有新老板照顾你的。”
宜秀约莫是听出来一点意思:“你是怕,我会因为夏成的事,对笙笙有成见,所以不想让她跟我天天相处吗?”
赓周余嘴唇刚动一下,手心就被人捏了一下,他低头,秦郁笙暗暗对他摇头,随即对秀姨解释。
“秀姨不是的,是我爸妈被这件事吓到了,不肯让我再开这个店面,我当时心情低落,也就没有很大的反抗欲望,所以就答应了,跟你没关系的秀姨。”
宜秀眼里有忍不住的失落,她垂下头来,深吸一口气,露出迁强的笑:“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