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苓一方面想慢慢疏远她，一方面又恨铁不成钢觉得小弟子也许是没有搞清楚对师父的敬爱与少女的青春懵懂。
对他来说，才十几岁的小徒弟实在是太小太小了，小到她这个年纪做出的所有事情，在子苓看来都只是幼童的玩闹。
子苓身为剑修，走的是兼济天下的道心，他活了三千多年，早已没有那些小情小爱。
修仙是孤独的旅程。
宗门里也有一些长老拥有道侣，大多是从前的同门师兄妹，一同踏入仙途，一同外出历练，有部分师兄妹日久生情，便结为道侣，这是修真界乐见其成的事情。
但这其中绝不包括师尊与弟子。
修真界讲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踏入仙途，本就该斩断凡尘，门派与师门才是修士之间斩不断的亲缘。
若是师徒相恋，便是乱了伦理纲常，是从根源上打破了师门之间原本该牢不可破的亲缘界限。
所以子苓才会勃然大怒，十几年来第一次对宠爱的徒弟冷淡下来，势必要让一向无法无天的徒弟知道什么叫循规蹈矩。
他看着还在昏迷中的乔灵雁，一向活泼好动的徒儿如今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衣服上有不少划痕，瞧着应是掉下山崖时被树枝勾破的。
长虹仙尊给她把完脉，站起身示意子苓到外头说话。
原本在外面等着关心小师妹的弟子们顿时四散开来。
长虹看着这个一向最有天分也最和善的师弟，疑惑道：“你责骂灵雁了？我看她经脉，竟隐隐有走火入魔之相，她一向没心没肺，只最敬重你，可是你说了她什么？”
还没等子苓接话，她又道：“就算她哪里有错，也该循循善诱才是，子苓，不是人人都像你一般天资聪慧，我们为人师父，要对弟子负责。”
子苓一时沉默。
他何尝不知道这些，但乔灵雁的心思太过惊世骇俗，说出来便是大不敬的罪名，闹大了还有可能被逐出师门，正是因为不舍得责罚，他才迟迟没有做出决断。
却没想到她会因此有了走火入魔的迹象。
见子苓应当是听进去了，长虹不再多说，转而去看跟在他身边的桑桑。
她饶有兴致地蹲下身摸摸桑桑的脑袋：“这就是灵雁买回来的灵兽？听说花掉了你的大半身家，看着是通人性，混种果真与普通灵兽不一样。”
好看的姐姐在摸桑桑！
和子苓完全不一样的力道，长虹仙尊显然深谙此道，五指张开成梳状，一下又一下替桑桑梳理毛发，从头梳到脊背再到尾巴根，直把桑桑舒服到自觉的倒在地上露出软乎乎的肚皮。
子苓低头看了桑桑一眼，有些疑惑。
怎么昨天摸它的时候不见它向自己露肚皮呢？
长虹抱着桑桑玩了好一会儿，等子苓替小徒弟疗完伤出来，就看到在弟子面前一向成熟稳重的师姐抱着桑桑不撒手，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你最近是不是得照顾灵雁？恐怕没时间管教桑桑吧，不如把桑桑送到我那里去。”
子苓看向吐着舌头同样眼神亮晶晶的桑桑，对长虹说：“灵雁留在你这里疗伤，我把桑桑带回去。它是灵雁买回来的灵兽，给了你我不好交代。”
……你把乔灵雁留在我这里就好交代了？
长虹不可置信地看着子苓轻声一呼唤，怀里的桑桑就脱离她的怀抱兴高采烈地朝他跑去，一人一狼依偎着——主要是桑桑亦步亦趋贴着子苓的小腿——回去了。
她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敛起笑容，沉沉叹气。
也不知道这对师徒之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子苓竟是连人都不想带回去。
乔灵雁是子苓的亲传弟子，长虹不会对他的教育方式过多干涉，但到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回屋后她看到乔灵雁紧闭的双眼，微微颤抖的睫毛和从眼尾滑落到太阳穴的两道泪痕，不再让她难堪，只当自己没看见。
长虹离开后，床上躺着的乔灵雁缓缓睁开双眼，内心一阵悲凉。
师尊竟然对她如此狠心，当真一点情谊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