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进了浴室,打开花洒,热水淋在他身上,热气从他的头一直往脚底蔓延,他终于觉得自己暖和了起来。
苏木仰起头,任热水打在自己的脸上,他憋着气,直到满脸通红,才双手撑在布满水汽的墙上微微喘息。
冒着热气的热水打在他宽厚的背上,迸溅在空中,又顺着他流畅的肌肉线条往下流淌,滑过他明显却不突兀的胸肌,腹肌,腿肌,一直落到地上,旋逆着消失在下水口。
苏木没有特地去健身房健身,但规律的运动和健康的作息让他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他身上的肌肉线条很明显,但不会给人一种让人反感的强烈视觉冲突。
水汽氤氲,浴室里雾蒙蒙的,苏木看着镜子里模糊的自己,闭上了眼。只有在这一刻,他可以放下身上的戒备,让紧张的情绪松懈下来,不用戴着面具,假装镇定。
宋江篱还在楼下等他,苏木也不敢耽误很久,头发也没来得及擦就往下走去。
客厅里,出乎苏木的意料,没有一丝姜的冲劲,反倒是一股浓浓的当归的味道。这个味道苏木很熟悉,二香饮的药味也是这股浓浓的当归味。
“妈,你在煮什么?”苏木从背后靠近了宋江篱,他凑过了头,看向宋江篱手里搅着的一锅黑糊糊的东西。
“驱寒四逆汤。”宋江篱下意识地答道,说完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这几个字是突然在她的脑海里冒了出来的。
苏木显然一愣,声音有些颤抖,又强装镇定地问道:“妈妈,你是想起了什么了吗?”他一直没有和妈妈说过她之前的事,按理说妈妈也已经不记得了这些中药名称和知识。
“我只是没在厨房里找到生姜,正好这里有些药材,包装上写着驱寒汤,我就拿去煮了。”说着宋江篱从垃圾袋里捡出了包装袋,递到了苏木面前。
苏木看了看,确实是写着驱寒汤,可是上面并没有“四逆”两个字。
“那妈妈你怎么知道是四逆汤?”苏木平静地问道,依旧是云淡风气的样子,只是琥珀色的眸子牢牢锁在了宋江篱的脸上,似乎是想从她的表情读到什么。
只是落在他的眼里的,是宋江篱一脸茫然的表情,她没反应过来,也不清楚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说出口了。”宋江篱回答道,“是和之前的记忆有什么关系吗?”细心如她,早就注意到了苏木脸上表情的不自然和紧张。
“没事,妈妈,”苏木说道,“记不起来也没事,不要有压力。”说着苏木下意识地低头,躲过了宋江篱探究的视线。宋江篱没有想起来过去的事,他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庆幸。
“驱寒汤好了吗,喝完我要早点休息了,明天我还要去公司,”苏木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地,“第一天去公司报道,可不能迟到。”这句是真话。
“再熬个五分钟,”宋江篱看着冒着热气的瓦锅说道,“你在外面等等。”
“好的妈妈。”苏木连忙走了出去。
透过厨房的玻璃,他看着妈妈,神色凝重。突然,他看到了桌上妈妈刚刚放下的一堆针织。他有些好奇地拿了起来。
“别动,弄乱了我不会解。”只见宋江篱正好端着驱寒汤走了出来,看着苏木手里的东西说道。
“你在织围巾吗?”苏木问道。
“对啊,这雨一下,估计天就要开始凉了,要早做准备,我先拿这个试试手。”宋江篱一边说着,一边宝贝地把苏木手上的东西收了回去。
驱寒汤很烫,苏木没有马上喝,宋江篱看到了苏木还是湿乎乎的头发,主动请缨给他擦头发。宋江篱的力道很轻很轻,似乎生怕弄疼了苏木。
苏木感受着头上的力道,眼神突然有些放空了起来。
他想起了以前在G市的时候,每次停电,他和茵陈也这么互相擦头发。但当然了,他们两个的氛围自然没有现在和妈妈的这么温馨。
那时候爸爸给爷爷擦头发,爷爷给爸爸擦,他和茵陈两个相互擦。他们两个都是下了死手的互相往死里擦,像是生怕不能把对方脑袋里的浆糊搅匀一般,可以说是痛并快乐着。
在G市的那段日子是他这一辈子里最无忧无虑,最快乐的时光,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自打他离开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这么纯粹地对他好过。
“好了,头发干了,”宋江篱说道,“快把驱寒汤喝了去休息吧,回去也记得拿风筒再吹干一点。”
“遵命。”宋江篱的话把苏木从回忆里抽离出来,苏木看着驱寒汤,有些出神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