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讲得很慢很慢,不知不觉地,茵陈已经趴回了她的座位上。她看着苏木,眼神从迷茫到震惊,到最后充满了心疼。
“所以爸爸是去解决药店的事了?”茵陈猛地抬起头,红肿而黯淡的眼睛里,终于有了光。
“应该是的。”良久,苏木终于点了点头答道。
“那我们要做什么?”茵陈看着苏木,一脸的急切,却又迷茫。
苏木沉默了。他们能做什么呢?
“我们能做什么?”茵陈有些激动,“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但苏木也不会贸贸然地让茵陈去冒险。
“我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苏木说道,“我们能做的就是相信爸爸,做好我们现在要做的事。”
“但是爸爸他可以吗?”茵陈显然并不太相信自己的爸爸。在她的印象里,黎杜衡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他们家也并不认识什么达官贵人。
“你要相信爸爸,我的舅舅其实也就那么回事。”苏木一边说着,一边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他从来没有骗过茵陈,但这一次,他不得不这么做。
很显然,宋杜仲并不是他说的那样“也就那么回事”。其实苏木心里也很没有底,离开家的时候他还太小太小。
等长大了之后,对于家里的事情,妈妈也总是对他守口如瓶,他并不知道宋杜仲现在到底是什么一个状况。
但仅仅只是这几次短短的接触,苏木就知道,宋杜仲的势力必然不小。
但他不懂的是,宋杜仲为什么非要自己跟他走?如果说他的目标是妈妈手上的方子,妈妈如果也如他说的在他的手上,那他难道还没有拿到吗?
一直到现在,妈妈也没有和他联系过,单凭那个葫芦吊坠,也很难说服苏木,宋江篱就在宋杜仲的手上。
只是妈妈,她如果不在宋杜仲那里,她能在哪里呢?一个人,怎么会突然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点儿痕迹都没有了呢?
想到宋江篱,苏木突然想起了她留给自己的铁盒子,心下莫名地突突地跳着。
“你在想什么?”茵陈见苏木一动不动地愣在座位上,伸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所有的事情,茵陈都是在苏木的口中得知,苏木之前也从未欺骗过她,所以,即便此刻茵陈内心其实还有一些疑惑,但还是不得不选择相信苏木。
“我在想,”苏木回过头,故作轻松,“我的衣服都被你弄脏了,现在还有没有时间回去换一件。”说完,苏木指了指自己肩上被眼泪所浸湿的一滩痕迹。
“对不起。”茵陈看着苏木被弄脏的衣服,不好意思地说道,想起自己之前的失态,她更是羞红了脸。
“要不你换下来,我给你洗好了。”茵陈不假思索地说道,说完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妥,耳朵微微地红了红。
“不用劳烦你了,现在你,”苏木一字一句地说道,“赶紧去洗把脸,回宿舍好好休息。看你的脸,脏兮兮的,像只花脸猫一样。”苏木说着,指了指茵陈的脸,装作一副嫌弃的样子。
听到苏木的话,茵陈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脸上的惨状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她昨晚就没休息好,今天又陆陆续续哭了好几次,眼睛是肿的不说,脸上也是干巴巴的。要是放在平日里,茵陈哪敢就这样出门。
“那我先回去了。”茵陈捂着脸收拾着书包,走的时候还不忘提醒苏木,“那你自己也要记得吃午饭。”
“知道了。”听见茵陈的话,苏木心里一暖。
饭点已经过了,校道上的人并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一些学生,他们也都低着头,匆匆往宿舍赶。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走得极慢的茵陈。
她还在消化着苏木和她说的话。其实她还有很多很多想问的,但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现在一回想,又十分后悔自己没有问出口。
回宿舍的路上会经过学校的小舞台,还有两天就是欢送会,小舞台上的广告布和装饰品已经到位,只差把地上的垃圾收拾好,一切就准备就绪。
茵陈看着精致的小舞台,想起妈妈,想起爸爸,这个她期待了很久的欢送会,突然就变得无趣且黯淡无光。
妈妈,妈妈……
想起陈丽芳,茵陈的心还是会钝钝地痛着,像是有人在用针挑着她心里的刺。
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离别了,她也已经习惯了没有妈妈的日子,怎么还是会那么的难受呢?
茵陈恍恍惚惚地往回走,原本十分钟的路程她硬是走了二十分钟。回到宿舍,她还来不及吃东西,洗了把脸,就陷进了柔软的被铺里。
她好累,她想好好地睡一觉,她什么也不想去想了。
苏木看着茵陈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这才起身从另一条路飞奔回了宿舍。
宿舍里大家都在安安静静地做着作业,尖子班的同学,总是在争分夺秒地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