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傍晚,黎杜衡才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只见他气喘吁吁地坐在了红木沙发上,拿起桌上早已经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厨房里,苏木正围着围裙炒着菜,灶台里的蓝紫色的火焰像是会舞蹈的精灵跃动着,瓷砖上映射着奇异的光泽。
扑面而来的热气让苏木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他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握着锅铲不停翻炒着。
茵陈在厨房打着下手,洗菜,择菜,切菜,这些事她早就熟烂于心。
药店里忙的时候黎杜衡经常回来得很晚,每次回来都精疲力竭,他们两个人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己做饭。
炒菜的香味从厨房里蔓延到了客厅,闻着饭菜的香味儿,爸爸积压在心里的烦闷终于被一扫而空。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起身往厨房走去。
“茵茵,小木,”爸爸倚在门框上问道,“你们做得怎么样?”
“快好了,还差一个菜就可以吃饭了。”苏木一边翻炒着一边说道。
“爸爸,你一个下午都去哪儿了,”茵陈接过了苏木的话,“药店很忙吗?”
听到“药店”两个字,苏木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不动声色地竖起了耳朵听着。
只是黎杜衡并不想让茵陈和苏木为这件事所担忧,他答非所问地说道:“你的作业写得怎么样了,做完了吗?”
听见黎杜衡的话,原本精神抖擞的茵陈瞬间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可怜兮兮地说道:“我花了差不多一天才把卷子都做完,还差一点手抄报就结束了。”
“行吧,那你好好做。”得到茵陈肯定的回答,爸爸像是松了一口气,背着手往爷爷的房间走去。
他还没想好怎么和爸爸说店里的事,一来是牵涉到的问题很广,二来是爸爸的年级已经很大了,他自己也怕他一时间接受不了。
黎杜衡一整个下午都在为了药店的事情而奔波,所有认识的可能帮得上忙的,并且能找到的人,他都尽力去找了。结果,大家都是支支吾吾,推推堂堂的,没有人能够给他一个准话。
难道真的就这么认输吗,黎杜衡并不服气。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的,虽然也不知道到底管不管用,如果是她的话,应该是能说上些话的吧……
房间里,爷爷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倒不是身体不舒服,只是觉得很累,身体累,心累。
他的年纪已经大了,行动不便不说,一点点的动静他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更何况是早上那一番动作。短短几分钟的事,却实在是有些掏空了他的身体。
恍惚之中,爷爷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些什么,又觉得后脑勺钝钝地疼着,稍微一用脑,就头晕眼花。
“你今天一整天都去哪儿了,”爷爷在黎杜衡的搀扶下吃力地坐起了身,拿过床边的拐杖,“一整天都不见人影。”
“没啥,就是药店的事,”爸爸云淡风气地说道,“有一批新来的药材要入库。”说着便搀扶着爷爷往外走去。
手心里感受到的父亲的衰老和无力,让黎杜衡更加下定了决心要瞒着他药店的事。至于她,他现在是非找不可的了。
客厅的饭桌上,苏木和茵陈已经摆好了饭菜,两个人有些疲惫地坐在座位上,等着爸爸和爷爷落座。
晚饭延续了中午的沉默,大家都默不作声地低着头吃着饭,依旧各自思索着内心的心事。
晚饭之后原本该是茵陈洗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最后,竟是苏木收了碗筷又戴起围裙洗起碗来。
茵陈回到房间匆匆洗了个澡,继续投入到了手抄报的创作当中。
她已经把稿子画好了,只要把颜色图上,内容抄上,一切就完工了。
加油,胜利就在眼前,茵陈默默地对自己加油鼓劲道。
洗完碗,苏木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傍晚的夜色不算深,客厅的灯不知道被谁关了,月色朦胧,透过窗户的玻璃,洒下了一地银辉。
爷爷早就已经睡下,而黎杜衡的房间紧紧关着,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苏木经过茵陈的门口,只见她还伏在书桌前奋笔疾书。台灯的光照在她的身上,像是给茵陈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半干的头发垂落在她的身后,莹莹的发尾似乎还在滴着水珠,浸湿了她背后的一小片布料。
垂下的发丝随着风扇的风在空中飞舞着,茵陈的五官在昏黄的灯光和飘起的发丝中多了一丝朦胧的美感。
苏木看的有些出神,好一会儿才回神,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是把原本坏了的行李箱的东西都转移到新的行李箱里。
而那个小铁盒,则被他小心翼翼地从床底下取了出来,包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衣服后,塞到了行李箱最里面的那一层。
把东西都整理完,苏木又出了一身的汗,虽然他没有洁癖,但还是不太能接受自己身上油烟味和汗味混合的味道。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