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过去并非皇室嫡子,起初只是藩王,但与王妃周氏一见倾心,便力排众议迎娶平民之女为王妃,并一直未纳妾室,成为一段佳话。
后因太子突染恶疾,英年早逝,一众藩王中不乏母族、妻族势力强劲者,先帝以其常年经营的人脉、声望,在汹涌的朝堂争斗中后发制人,夺得天子青睐,继任青宫,顺利登基。
其时,先帝已与周氏抚育有四子,因四子出生不久先帝继位,是以先帝一直以来都认为是四子身带祥瑞,对其宠爱有加。
杨煜在争夺帝位的过程中,除开太子之外,最有力的对手便是四殿下蜀王杨勤。
顷盈是先帝与周皇后最小的女儿,杨煜的幺妹,赵国如今唯一的公主,自小被周皇后带在身边教养。
杨煜过去最受周皇后宠爱,和顷盈兄妹之间常相见,虽彼此年龄差得多,但感情甚笃,至今亦如是。
杨煜特许顷盈自由出入后宫,多陪伴皇后,毕竟他当初离开建安伐陈又留在金阳的年月里,都是顷盈陪着他的发妻姜氏。
她们之间是姑嫂,现今也情同母女。
萧吟未曾了解赵国皇室这些巨细,也从不在意杨煜身边究竟有些其他什么人,是以面对顷盈的质问,她丝毫不惧。
殿内侍从自然知道萧吟身份特殊,更不敢得罪顷盈,当下一丝声音都不敢出,视线只在两人之间逡巡。
顷盈打量了萧吟一番,趾高气昂道:“见了本公主却不行礼,可知有罪?”
“是公主来了我跟前,何故要我见礼?”萧吟反问。
顷盈不至于为了当年花灯一事心间记恨,但眼看着萧吟在这养心殿内,她自然明白这其中的意义。
一想起姜氏,顷盈难免对萧吟有了怨气,遂怒道:“你这是犯上,来人。”
侍从哪敢动手,当即噗通一声跪下,道:“公主息怒。”
顷盈反而被激怒,没有要饶过萧吟的意思,扬声道:“来人!”
外殿传来脚步声,待帘子被挑起,还未及换下常服的杨煜肃容而至。
众人行礼,顷盈亦收敛了前一刻的气焰,唯有萧吟神色未变,站在原处看着杨煜。
杨煜瞥萧吟一眼,停在顷盈跟前,眼底微怒,可那沉沉的口吻里仍带着宠爱,道:“进了宫也不多陪你三嫂,来这儿胡闹什么?”
“哪里胡闹?”顷盈气不过,抬头反问道,“阿勉又病了,三嫂身子也不好,三哥却不知找了什么人进宫来……”
一旁的王喜见杨煜眸光陡变,忙上前道:“公主,坤华宫来人,正找公主呢。”
杨煜道:“还不去?”
顷盈仍想争辩,又听王喜唤了一声“公主”,她不想在萧吟面前损了皇家颜面,只得扬长而去。
王喜示意旁人退下,只留了杨煜和萧吟说话。
杨煜坐下,毕竟受了伤,哪怕做任何动作都小心还是难免会疼。
他以往都忍得住,这会儿反倒疼得失声,是在惹萧吟注意。
萧吟走去他身边站着,道:“何故装模作样,我没放在心上。”
“朕知你不是小心眼的人,但顷盈年岁还小,往后难免有见面的机会……”
萧吟打断道:“我连三郎都气得,难道是惯会忍气吞声的性子?”
杨煜被揶揄得一时无话,想来自己也是拿萧吟毫无办法,连连摇头道:“罢了罢了,朕知道怎么办。”
萧吟笑道:“我没有骗三郎,是当真没往心里去。”
杨煜希望萧吟说的是实话,却又不甘于她当真这样无动于衷。
萧吟俯下身看着杨煜,道:“事已至此,我还能做什么?跟三郎你这伤患闹?惹恼了你还需我哄,犯得着这样麻烦?”
杨煜瞥她一眼,哼道:“你还懂得哄人?”
萧吟假意去戳杨煜受伤的手臂,杨煜下意识躲开,不慎真动了伤口,倒抽了口凉气。
杨煜佯怒道:“你就是这样哄人的?”
萧吟靠在杨煜膝上,道:“那怎么办?不教三郎知道疼,哪能记得是如何掳我进宫的。不教我过好日子,我还能便宜了你?”
杨煜听她牙尖嘴利不饶人,由她暗暗泄愤,轻抚着她的发,道:“以后朕多陪你,听得你所有‘哄’人的话。”
知道杨煜铁了心不放自己出宫,萧吟不多强求,只提了两个请求,道:“三郎答应我两件事,可好?”
她枕在杨煜膝上,杨煜看不见她的神情,故道:“你这样求人未见诚意。”
萧吟坐去杨煜身边,看着他道:“我既进了宫,那宅子便无用处了,三郎替我想个法子,让怀章回家吧。”
自己境遇至此,她不想当真一生一世拖累那个少年。
杨煜没想她居然会为旁人求情,问道:“第二件事呢?”
“只想三郎答应我,别给我再多的身外之物,那些东西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