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队之前的排练室在房山,那里房租便宜、环境好,可每次从学校坐地铁过去要将近两个小时,他们经常是披星戴月地出发,回到学校时,宿舍都快熄灯了。于飞新找的这个地方环境虽说差一些,可距离近了,时间省下一大半,从赵年的住处开车过去还不到一个小时。
排练室紧邻朝阳区物流中心,隔壁车间开工,噪音巨大,震得人脑袋嗡嗡直响。
徐又时抱怨了几句。
赵年却很喜欢这里。车间排列整齐的一格格小窗户、熏得有些发灰发暗的砖墙,让他想起小时候的石家庄,他上学路上经过的化工车间就是这个样子的。
排练室是车间多余的车库改装的,一排五六个,租户全是像赵年他们这样的年轻乐队。每个车库只有一扇推拉门,卷上去后,里面的情景一览无余。不过十几平米大小,里面却满满当当的,像个多宝盒,不仅有乐器还有许多生活用品,其中一间甚至靠墙放了一张折叠床。
正赶上午饭时间,有两间排练室里空无一人,卷帘门放下来,门上密密麻麻全是涂鸦,新的盖住了旧的,油彩模糊,像褪了色的指甲油。
他们把车停在自家的排练室门前,然后去附近的小饭馆吃了午饭。饭后,他们几个男生从车上往下搬东西,许宁玖和菁菁就支起两个小马扎,坐在墙边吃冰棍。
车上除了原先排练室的那些家什,还有许宁玖一早从家里拉过来的沈周杭的私藏。
徐又时是第一个发现那把fender的,它静静地躺在后座上,光滑的身躯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青绿色的光芒,像电影里青蛇的身体一样曼妙,让人忍不住把目光停在它身上。每一个乐手都渴望拥有一把fender,何况还是限量版的。
徐又时立刻忘记了上午和沈周杭之间发生的不愉快,他打开车门,像捧着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小心翼翼地把吉他抱出来,转身嚷嚷道:“我靠!沈周杭!你就这样把我的理想放在了车座上,连件衣服也不给穿!”
沈周杭调侃他,“那还不简单!你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它穿不就好了!”
徐又时竟认真考虑起来。
于飞笑说:“好了,好了!你俩别在那儿瞎贫了,赶紧干活!”
他们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堆在门口,布置工作由赵年指挥,整整花了一下午才收拾妥当。
彼时正是晚霞初上,红彤彤的落日挂在天边,金红色的光芒铺满整个排练室,隔壁乐队排练的声音和车间里传出来的噪音互不相让,躁动的氛围跟演出现场一样。
整理好的排练室像赵年的房间一样井井有条,电子琴、架子鼓、音响等局促而整齐地摆在房间的最里头,五斗柜贴在门边的墙上,紧挨着音响,上面放着茶壶咖啡机这样的生活用品,全是沈周杭的。
墙上贴满了各种乐队的海报,其中有一张green day dookie的限量版海报,是肉肉从一家古着店花三百块淘回来的签名版,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赵年。他们都知道不可能是真的,但赵年却很喜欢,把它贴在墙上最显眼的地方。
沈周杭也喜欢那张海报,他有一张同期发行的CD,此时正被徐又时抱在怀里。
徐又时摩挲着塑胶的封面,无限感慨,“原来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原来金钱真的能买到快乐!”
沈周杭煞有介事地说:“金钱带来的快乐并不是金钱本身,而是你手里那张我软磨硬泡从别人手里抢来的CD!”他纠结了一下,接着说:“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份快乐就送给你吧!”
徐又时被快乐冲昏了头,一时没有明白这话意思,呆愣着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沈周杭说:“我说!这张CD送你了!”
徐又时大叫了一声,“什么?限量版dookie啊!你真的送给我了?”
沈周杭作势去抢,“你不要还给我好了!”
徐又时一跳老远,“不行!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么多人看着呢!”
上午还觉得人家是公子哥,现在却成了君子,徐又时的性格就像是个孩子,风一阵雨一阵的。
赵年走到许宁玖身边,“你看我说的,你根本不用担心。你看肉肉看你哥的眼神,比看女朋友还热烈!”说完,半天没得到回应,附身一看,只见许宁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根本没听自己在说什么。
赵年轻声问:“怎么了?累着了?”
许宁玖这才如梦方醒,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渴了。”说着,不等赵年再问,拉住菁菁,“走,我们去买点喝的!”
别人不知道许宁玖的心思,但菁菁一看便知,问题出在那张专辑上。临走前,她冲于飞使了个眼色。
于飞这才想起那张专辑还在他车里。她们走后,于飞取出专辑给赵年,并按照菁菁的嘱托原话转达了她的意思。
赵年接过专辑后,沉默了一阵,然后拍拍于飞的肩膀,“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