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念着今日还要敬茶,温嫤早早便起了,在红拂的服侍下换上了一身粉白的织金缎面褙子,青丝高高挽起梳着朝云髻,露出白皙的颈,发间戴一金丝环步摇,简约又不失端重。
绕过屏风,出了内室,温嫤这才见着齐臻,只见他今日着一身靛青圆领竹纹直裰,袖口平整,乌发以缠丝镂玉冠束着,即使坐在轮椅上,也难掩翩翩姿色。
桌上膳食已备好,见他似是在等自己,温嫤只好上前俯身行礼致歉:“让世子久等了。”
“无妨”齐臻掀起眸子,扫了她一眼,目光很快便又挪开,“用膳吧。”
初夏的清晨还有些冷冽,侯府院内杏花如雨,梨花如云,如今正粲然绽放,片片飞花,好不烂漫,温嫤一边走着一边观赏,不由感叹候府之大。
穿过一片竹林,从拱门而过,再行至长廊,好一会才到府中正苑。
齐家如今尚未分家,因此今日新妇敬茶,正厅内乌泱泱聚满了人,还未见着人影,便已听见了声。
堂内,林氏一身朱红云锦镶金线褙子坐在宣平候身旁,面容白皙温和,眼角可见几分细纹,不同于杨氏的刻薄,这位候夫人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亲善,许是怕她紧张,林氏自小两口入内便一直揣着笑意。
不同于林氏的温婉和气,宣平候倒是一副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大抵也是前半生在战场上厮杀过的缘故,瞧着一身凛然正气,让人无故不敢靠近。
温嫤跟在齐臻身侧,随着他一同缓步上前。
少顷,婢女端来漆盘奉上茶水,温嫤提起裙裾恭敬地朝着上首的二人跪下,接过一旁的茶盏给宣平候行礼敬茶:“儿媳给父亲请安,”
“嗯。”宣平候伸手接过,低头呷了一口,见此温嫤又端起另一盏给林氏奉上:“儿媳见过母亲。”
儿媳敬茶,林氏眉角眼梢都是温柔笑意,笑吟吟从温嫤手中接过茶盏,随后揭开茶盖拂了拂漂浮的茶叶,抿了一小口,之后便赠了温嫤一些见面礼,是一支点翠祥云织金步摇与一成色上等的翡翠镯子。
紧接着便是给二房三房的几位长辈见礼,因着宣平候在此,众人都不敢太过喧哗,敬茶礼很快便结束。
待众人散去后,林氏又单单将温嫤留了下来,她品了口茶,抬眸看向下首端坐的儿媳,悠悠开口:“如今你既已嫁入齐家,便要恪守本分,我对你并无过多要求,只愿你能尽好一个妻子的职责,本本分分伺候夫君。”
儿子负伤是她最大的心结,因此她也只盼望这位新入门的温氏能照料好齐臻。
温嫤心中也明了,于是端正地坐在圈椅之上,垂首听着这厢话,林氏说完一条她便在应一道是。
见她这般懂事,林氏方才放心,说到底这桩婚事,温家门楣虽低了,可他们侯府亦有欠缺,是以对着温嫤林氏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只道:“日后在府中若有何难处,只管开口,我定为你做主。”
温嫤抬头,既然林氏这么说了,她也确实有些不能当面问齐臻,却存疑惑的话想要问:“母亲,儿媳有些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有话便说吧,我这没那么多规矩”林氏宽慰她。
有这番话,她倒也安心了,于是小心翼翼开口:“我就是想问问,齐…夫君的腿是如何伤的?太医当初诊断如何?是真的没有办法治好吗?”
闻言,林氏身子一怔,陷入了沉思,这件事早已成了府中人人不能言的禁忌,提起便只叫人心生悲戚。
她侧眸瞅了眼温嫤,温氏既已入齐家,那有些事也该让她知晓。
思及,林氏好半响才出声:“当年他奉命领兵攻退漠北,这一去便是两年,而后双方在佯城交战,那一战打得甚是凶险,不过万幸的是我方全胜,我与侯爷满心欢喜地等着迎他回京。”
“不想,却等来浑身是伤,昏迷数日的他”林氏垂着头,念起曾经风光无限的长子,又忆起那段伤心的过往,终是湿了眼眶,捏起锦帕拭了拭眼角,就连一旁的方嬷嬷也难掩伤心,暗自叹气。
“显之受伤后,我与侯爷也曾为他遍寻名医,只可惜…”
回到琅院,跨过门槛,便见齐臻手持一兵书,坐于轮椅之上,全神贯注读着。
温嫤顿了顿,上前屈膝行礼:“世子。”
听见声音,齐臻抬眸淡淡应了一声:“回来了。”
“嗯。”温嫤心中藏了事,回他的态度便也是冷淡了些。
只是这副样子落在齐臻眼里,还以为是在这府中受了什么气,于是手一松,将兵书置于膝上,问道:“怎么了。”
温嫤侧眸,看向他腿间的书,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转移了话题问:“世子平日喜爱兵书?”
“嗯,闲来无事看看。”
听到这样的答复,温嫤心中不由地升起一丝难过,为他这腿疾。
得知齐臻受伤的经过,温嫤一晌午都怏怏地,提不起精神,就连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