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清可算是来了,识儿说近日里无法归家,而林大将军又常年驻守西北,所以要我一定要多多陪你。”
身侧一众夫人听完沈夫人的话,面上的神色更异。
随手取下头上的幂篱,林卿清微垂着眼眸,躬身给沈夫人行了个五福礼。
“卿清问夫人安。”
沈夫人连道了几声好,随即亲手将林卿清扶了起来。
身侧忽然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随即便有一贵妇人挤到了林卿清面前。
那人额间点缀着金珠,发髻中斜斜的插着不少又粗又重的金钗,与一众簪银带玉的夫人相比之下便显得有些落俗。
“这位就是传闻中的三小姐了啊,果真是貌美如花,整个人水灵的简直不像话。”
林卿清顺势倾身行礼,那贵妇人便又接着开口:
“我乃林阳崔氏妇,若是三小姐不嫌弃,日后还望多来府上坐坐,赏赏花,喝喝茶。”
崔夫人话音落地,林卿清抬眼便瞧见了位于身前一众夫人面上明晃晃的嫌弃,就连沈夫人的眸中都隐隐闪过一丝不悦之色。
“多谢夫人相邀,只是我这身子属实有些不争气,走两步便要难受上一段时日,待养上一段时日后必然亲自登门拜访。”
被婉拒后,崔夫人的面上仍旧是乐呵呵的,被人扯远的时候还在笑着朝林卿清挥手。
瞧着人走到了赏花宴的另一头,沈夫人才笑着寻了个离自己最近的位置吩咐林卿清坐下。
而居于林卿清身侧的另一位夫人却又用帕子轻轻掩在唇畔,似是低声与身旁人交谈一般说了几句话。
可那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能让整个席面上的人都听得清楚。
“这将军府的面子可真不小呢,我听闻去年冬,林大将军领兵回朝的时候,所有的百姓都涌到西坞大街上夹道欢迎呢。”
“大将军辛辛苦苦为皇上打下江山,说是一代大功臣也不为过了,要我说啊,皇上就算是给三小姐封一个郡主当当也是不为过的。”
席面上哪个不是人精,听这话像是在夸林家,可内里却又是实实在在的捧杀。
于是席面上只有几人跟着附和了几句,便没了声音。
那夫人还不愿罢休,竟又扯着嗓子来问林卿清:
“三姑娘此番来到玉京,定要多出门来转转,毕竟凭着林大将军在百姓之间的声望,肯定是有不少人愿意为之结交的。”
“小姐,这是户部尚书李大人的夫人。”
立于身后的弦月垂首在林卿清耳畔压低声音说了一句,然后又退了回去。
林卿清敛眸轻笑了一声,侧眸对上了身侧人的视线。
“李夫人这话说得倒是有些夸大了,我爹爹在西北驻守,守的是皇上的疆土。”
“而前有皇上治理有方,方才有如今河清海晏的盛启国,百姓敬爱的自然是一心为民的皇上。”
李夫人被猛的呛住,沉默片刻后又接着开口:
“三姑娘倒是好口才。”
见李夫人眸中掩着怒火,林卿清轻咳两声后又柔柔弱弱的接了一句:
“幼时在西北,我就时常听闻阿爹讲,李尚书为国为民、清廉节俭、鞠躬尽瘁,乃是闻名天下的好官呢。”
李夫人还未接上话,席面上却有人噗嗤一声笑开了。
虽然未曾摆到明面上来说,可整个玉京谁人不知,这户部掌管着钱财。
去年年末述职时,还有人借着户部尚书之子千金掷花楼,是以奢靡放纵家风不严的名头狠狠的参了李尚书一本。
皇帝气极,下令罚了李尚书半年的俸禄,这事虽没在玉京中流传,可官场上的哪个不知?
而林大将军述职回了西北后还专程将这件事儿当成个乐子讲给大伙听,而以前就当一乐,现在倒是实打实的都还给了李夫人。
“你!”
李夫人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指着林卿清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席上有人怕闹得太僵,急忙扯了几句旁的,岔开了话题。
“说起来,这几日我倒是听到一个小道消息。”
席间,有人神秘兮兮的说了一句,很快便有人追问。
林卿清半敛着眸子去看那酒盅里的倒影,却也竖起耳朵去听那人所说的消息。
“我听闻勇毅侯府的世子外出游历却不知是得罪了谁,半路上竟遭遇了刺杀,听说人被送回来的时候血流了一地,谢侯爷震怒,说是要彻查呢。”
“可不是吗,我有个至交好友是谢夫人的手帕交,说是人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整个侯府都乱了套了。”
听到了谢聿洲,林卿清下意识的抬手抚上了面前的酒盅,青瓷的酒盏上细细的纹路一寸一寸的梳理着林卿清的思绪。
猝然间,一阵破空之声自远处传来,随后砰的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被狠狠地钉在了席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