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皇都权贵相聚,不现身也好。
叶瑾舒交代平淮照实带话给兄长,自己则随高进入宫。
她处事利落,并不拖泥带水。
高进在前为人引路,叶家这位姑娘聪慧,识时务,从不让他们难办。
入宫换了衣裙,朝宸宫书房内萧询正在阅户部的奏案。
高进领了人候在书房外,殿中只余叶瑾舒一人侍奉笔墨。
这样的事她从前在代郡中也做过,多是在萧询闲来读兵书时。彼时的她还会从只言片语中探听些军中的消息,现下只觉无趣。
困在北齐皇都之中,只需安分守己即可。
御案上堆叠的奏疏与税收相干,单调且枯燥。
叶瑾舒侍立在旁,殿中寂静,显得辰光过得愈发慢。
无聊得紧了,叶瑾舒偶尔也看看翻开的奏案内容。翻来覆去提到的田制与租庸调,她不擅此道。北齐大概是想革新税制,不过事关民生,非一朝一夕之功。
待到茶水凉了,叶瑾舒重新去沏茶,趁势去殿外走动走动。
高进却早就命人备好,等在了外间。
新沏的茶水冒着热气,是江南新来地贡茶。
叶瑾舒接过盛着茶盏的描金托盘,无可奈何转身回殿中。
穿着衣裙,脚下要格外留神。
除了斟茶递水,润笔磨墨,叶瑾舒在此也无事可做。
萧询对自己诸多试探,将她放在此处,亦是笃定她不会生事。
她百无聊赖陪着,眼见着日头渐盛。如若不是萧询横插一脚,或许自己已经赴完宴回府。
茶水沏了两回,等到正午已过三刻,高进方求见道:“陛下,午膳已备好,您看——”
萧询目光仍在奏疏上,欲挥退人时,瞥见了身旁的叶瑾舒。
顿了顿,他道:“传膳罢。”
高进松口气,忙退下吩咐人安排。
午膳就摆在书房旁边的明和阁中。
站了一个多时辰,叶瑾舒的确是饿了,以至于和萧询同桌用膳都能保有些胃口。
帝王膳食自是讲究,只不过饶是色香再如何俱全,都比不过口味寡淡。
“寿宴如何?”
膳桌上的沉闷被打破,叶瑾舒道:“宁国公府晚辈一片孝心,令人称颂。”
她的回答简短,避重就轻挑不出错处。
“可遇见了什么人?”
“赵世子待客周到,带着引见了些人。”叶瑾舒记人极快,报了三两个名字。
有问有答,不会多说一句。
萧询面上看不出是何情绪,淡淡道:“你同清涵相识?”
皇室这一代没有公主,宗室中以清涵郡主为贵。
叶瑾舒撇开自己的干系:“郡主相邀投壶,推拒不妥。”
她怕萧询给叶家安上一顶结交权贵、心怀不轨的帽子,补了一句道:“哄小姑娘高兴罢了。”
她应对得宜,萧询的问话出乎意料:“你多大了?”
沉默一瞬,叶瑾舒道:“过了年就满十九。”
上位者一声轻笑,连侍奉在旁的高进都忍不住带了笑意。
真论起来,郡主殿下可比瑜安姑娘还年长三月。
差不多的年岁,心性反而大不相同。
用过午膳,叶瑾舒思忖着脱身之法。
眼下的局面不能维持太久。若是长此以往,二哥那边必定是瞒不住的。
可若是告知二哥,他也帮不上自己什么,徒添他的烦恼罢了。
萧询心思难测,不知道这一场逢场作戏,他到底还有多久的兴致。
叶瑾舒未多弯弯绕绕:“陛下可还有吩咐?”
她没有掩饰想要离去之意,萧询把玩着手中茶盏:“京中宴饮,少出席为宜。”
“是。”
不消萧询提,叶瑾舒自知要避开。
“退下罢。”
叶瑾舒施礼告退,她回到偏殿更衣,踏出朝宸宫时心情并不轻松。
攻守之间,今日是躲过了,下一回又该如何。
回到魏宁侯府,兄长尚未归来。
“告诉二公子,就说我先行午憩。”
叶瑾舒交代了侍女,自里间锁上了房门。
眼下的局面,于她而言实在太过被动,毫无还手之力。
目之所及,从前读过的卷帙兵书整整齐齐藏于书架上。可眼下这里不是战场,没有可以运用自如的计策。
得想办法破局才是。
叶瑾舒在书案后坐下,话虽容易,奈何自身与父兄受制于人,无论想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战场再如何凶险,总有解局之道。
可眼下的形势,除去等萧询厌倦,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一场上位者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