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棠，快过来啊。”
秦雅催促的声音拉回了蒋棠的思绪，她下意识啊了一声。
落地窗前的人毫无预兆地转过身。
蒋棠目光还没来得及收回，就直直地撞上了对方的眼睛。
轮廓还是记忆中的那样，褪去青涩更显锋利，只是不再有玩味的笑容，深邃的眉眼冷峭，没有一丝温度。
像在看陌生人。
蒋棠微仰着头，避开帽檐的遮掩，视线毫不躲闪，直到脖子发酸也没发觉。
今天的阳光太过刺眼，透过玻璃窗射进来，刺得蒋棠眼睛酸涩，不由自主眨了一下眼。
恍惚过后，她脑中唯一的想法是，还好今天化了淡妆。
抬手抚上脸，却触到粗糙的材质感，后知后觉因为感冒，进公司门的时候就戴上了口罩。
蒋棠低垂下眼，默不作声坐到秦雅隔壁位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略有些心不在焉。
见她脸色微微苍白，表情不对，秦雅用胳膊肘捅了捅她，压低声音和她咬耳根：“还很难受？要不你先回去？”
蒋棠淡淡拒绝：“没事。”
秦雅只能作罢，但还是说了句：“撑不住了，和我说声。”
嘀咕完，秦雅挂上笑容，朝对面的陈总说：“陈总，那咱们开始签合同吧。”
“别急，”陈总倒是不慌不忙，招呼窗边未动的人过来：“季z——砚修，快过来。”
蒋棠不在状态，秦雅一心签合同，都没有去深究陈总语气中的轻微敬畏。
等男人落座，陈总自顾自地介绍：“这位就是我打算派去你们剧组监督你们的，季砚修，网上都能查到，就不介绍了。”
然后又向男人介绍蒋棠：“这就是蒋棠导演，你俩可以加个微信熟悉熟悉。”
这话有些怪怪的，秦雅总觉得像她妈逼着她相亲的那套说辞。
蒋棠眼睫轻抬，似笑非笑地看向陈总：“不好意思，我没有微信。”
秦雅差点儿没管住自己的眼珠子往上翻，真想扒开她的脑袋看看是不是豆腐做的，就算不想加，借口好歹走心一点儿呐。信息时代没有微信，有人信才怪。
季砚修眉骨微抬，喉咙里哼出似有若无的轻笑，嗓音低沉散漫：“蒋小姐真会说笑，我家里八十岁的外公都有微信，你怕不是山顶洞人吧。”
蒋棠心脏倏地缩紧，指甲死死掐着掌心的肉，左侧肋骨上方的器脏好像被针扎一样，传来密密麻麻的痛。
不知道是因为“蒋小姐”三个字，还是因为男人话语间的冷冽与疏离。
她是真心不愿意加季砚修的微信，从小他俩就是死对头，这么久不见，关系似乎也没得到缓和，加了也净是给自己增加麻烦。
秦雅也是个人精，不然也不会四年不到，就力挽狂澜，把岌岌可危的公司带领得风生水起。
她察觉到替蒋棠答应：“唉，我们蒋导不太习惯社交软件，我也一直在劝她，为了方便，等我回去就让她注册个微信号。”
本来是句客套话，没想到对方还较真了，陈总看了眼手机，说：“那现在注册吧，离签合同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正好时间够。”
季砚修仰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嘴角。
**
陈总和秦雅你一句我一句，事情最后发展成了季砚修送蒋棠回家。
真的颇有几分相亲的流程。
密不透风的电梯中，安静得能听见轿厢下落而与风摩擦的呼呼声。
蒋棠眼眸低垂，紧紧攥着斜挎包的金属链条，手指因为用力几乎失去了血色。
鼻尖充斥着清新的柠檬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茶叶的幽香，熟悉得让她想要逃。
她以前就很喜欢这个气味，为此还总是凑到季砚修面前与他斗嘴。
不知为何，再次闻到曾经思念不已的味道，全身的毛孔都在抗拒，胃里翻江倒海，太阳穴突突直跳。
可能是感冒的缘由吧。
蒋棠敛色屏气，企图将男人身上的味道拦在呼吸之外，却没有丁点儿效果，周身若有似无的压迫感让她如同芒刺在背。
季砚修懒懒地倚在光滑的墙壁上，单手握着手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敲点点。
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
如今这冰冷的氛围倒也正常，从小吵到大，说是把对方当做仇人也不为过，蒋棠觉得他俩要是能和颜悦色地相处……简直不敢想，那画面肯定是有些诡异的。
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就算她离开了六年，两人也不会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天。
她又在期待什么呢？
兴许是太久没和他见面，早就忘记以前的针锋相对了。
一路无言，直到电梯降到负一楼。
塘西公司安保级别很高，外面的人混不进来，不用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