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屹初没回国公府,下朝后独自策马到了南城的一处小院。
那是幼时母亲为他置办的别院,用于躲避严训家法的藏身之处。而后他或四处征战,或长驻边关,这里就一直闲置着,只有李嬷嬷会定时定期前来洒扫。
沈屹初将马系在了稍远的一棵树下,翻墙而入。
床榻之上,鸢尾双颊烧得通红,嘴里喃喃念着什么。这种情形,沈屹初很熟悉。军营里受伤的士兵他也照顾过不少。
沈屹初附耳,蹙眉认真分辨着床上之人的呓语。只听少女喃喃的喊着:“疼……好疼……”,全然不见当时乾坤台上那副倔强刚硬的模样。
“娇气。”沈屹初面无表情地抱臂站在床头,默默看了一会儿。
少顷,他放下了手中的剑,提步便往小厨房煎药去了。
沈屹初怎么也没想到,夏明熙一时兴起留下了一只傀灵,遭罪的竟然是自己。
他隐隐猜测,或许并非一时兴起。对方并未言明,他亦无心探查,只望能尽职尽责地将人完璧归赵就好。
回到卧房,不出所料,少女双唇紧闭,药是怎么也灌不进去的。
他在床头坐下,将少女上身扶起靠在自己的胸膛。隔着布料能明显感受到她灼热的温度。
高烧中的少女上身柔若无骨,比营里的士兵难伺候千百倍。沈屹初面上波澜不惊,握着药碗微微发白的骨节和加快的喘息声暴露了他此刻的烦躁不安。
他两指用力掐在少女白嫩的双颊,迫使鸢尾松嘴,一手抓住时机猛地将药灌了进去。动作熟练,一气呵成,仿佛做过千百次。
鸢尾被呛醒,睁眼便见到自己衣冠不整地靠在男人身侧,猛地发力将他推了出去。
沈屹初毫无防备,堪堪站稳,手里的药碗却没能保住,瓷片散了一地。
他蹙眉垂目,身形僵硬一动不动,似是在平复情绪。半晌,抬起头看向床榻上缩作一团的鸢尾,沉声开口:“你自己收拾。”紧接着便转身要走。
鸢尾刚想叫住他,问些什么,那人脚步在门前停了下来,又开口道:“桌上有药,你自己煎。李嬷嬷逢五会来洒扫,有什么要的你跟她说。”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小院很安静,也很安全。
厨房里的食材简单却新鲜。那人给的伤药也很有效,应该不是药铺里随意可以买到的。
卧房的桌上还留了一把短剑,是鸢尾以前惯常使用的那种。
只是,除了李嬷嬷会定期出现,再没有其他人来过。
待高烧退去,鸢尾逐渐恢复了些精神,便开始四处搜罗逃出院子的办法。她没了武功,就算原本的轻功也不似那人高明,能轻松翻过院墙。
对了,鸢尾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她问过李嬷嬷,对方总是避而不答,只说他家少主子对自己关爱有加,让她安心住下。
冬日里难得放晴,日头微斜,铺洒得院子里一片金黄。可鸢尾浪费了这难得的暖阳,正全神贯注地摆弄着后门上挂着的大锁。
“咔哒”一声,锁开了。门缝里一股包子面饼的香气透了进来,滋滋啦啦的油锅声也很近,隐约还探得到热气。
“好香呀……不愧是我!”鸢尾得意洋洋,雀跃不已,探出脑袋张望了起来。
“你不能出去。”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让她登时从头顶凉到了脚底。
她没有回头,不管不顾地就要往外走,小臂又一次被人抓住。还是上次的位置。
鸢尾被男子一把拉到身后,眼睁睁看着大门被“砰”地合上,链子叮叮当当地绕了几圈后,锁又加多了几重。
她心知一时半会儿逃不走,丧气地转身想回房,手上的力道却半分未松。
“放开我!”鸢尾用力一甩,却无济于事。
沈屹初眸色淡淡,冷眼看着面前挣扎的少女,目光落在她的肩头。衣衫下深可见骨的伤,正逐渐洇出血红。
“你逃不掉的,别白费力气。”沈屹初说。
“黑石头!你放开我!”鸢尾气不打一处来,一只手大力拍打着男人的胳膊。刚想下嘴,忽觉身子一轻,被人箍着腰轻松提起。鼻尖一股淡淡的甘松清香荡开。
沈屹初将人放在院中的石桌上,抽出身上的衣带,熟练地将鸢尾双手双脚分别捆缚住。动作一气呵成,用的是军中捆绑战俘的手法。
少女如一只炸了毛的野猫,更是躁动不安。来回乱动想要跳下桌子。
男子原本蹲在她身前,正整理着捆绑在少女脚踝上的衣带,见她一直乱动,骤然起身,双手“啪”地撑在石桌上,浑身散着杀气。
鸢尾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一惊,身体僵硬,被逼着微微向后仰。眼前人目光凌厉,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沈屹初嘴角微抿,良久未动。半晌,沉声开口:“安分点!”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