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左扭扭右扭扭，貌似是头颅的部分突然从脖颈上掉了下来。
这一幕实在惊悚，阿芙心脏骤停。
又听到面前神明的心声：[我的胳膊呢？怎么找不到了？]
这家伙明明更像那些恶魔，都长得千奇百怪。
但她意外地更放松了些许，伸出手，用两根手指在光影右边扯了扯，一团白光乖顺地顺着她的动作慢慢拉长——
一条不规则的胳膊便被扯了出来。
“你真厉害。”樊竞真心实意地感叹一句。
胳膊向前，在阿芙头顶摸了摸，周身呈沉思状。
阿芙不再关注他的动静，从腰间的小包中掏出笔记，开始默默背诵上面的草药学知识。
从神学院顺利毕业的几率太小，她得早做打算：成为妮诺公主殿下的徒弟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片寂静中，樊竞突然开口，声音居然带了些少年似的困惑：“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跟我求婚？”
“咳咳。”默念的动作骤然停止，阿芙难得在男子面前失了冷静，不可置信道：
“你说什么？”
她不太理解这位神明的思维，正想反驳，话说出口的前一刹那，却突然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头发，美艳绮丽的脸上露出一抹甜蜜蜜的笑容，晶亮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光圈。
[不太像少女看心上人，更像冬眠后饿久了的棕熊，突然看到树梢上挂着一块超级大的蜂蜜。]
[蜂蜜守护者蜜蜂们还恰巧都不在。]
很好，这是第一次，有男子把自己比作棕熊。
这倒是个巨大的进步，至少不再一味地将她当做株任人宰割的菟丝花。
阿芙继续微笑，努力回忆着丽娜给她讲过的骑士小说，那里面有许多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
“您知道，男人和女人开始相处，不一定出于爱情，也可能出于合适。”
“您是个优秀的男子，强大的神明，和您在一起能让我彻底摆脱现在面临的许多危险。而和您相处久之后即便我现在不喜欢您，以后也会喜欢的。”
说明她选择他的原因，自然也要说明他会选择她的理由，即便这个理由很单薄。
“我现在是您唯一的信徒吧？等我摆脱困境后，我会为您建立教派，吸收信徒，让您获得更多信仰。”
神学院的图书馆极其庞大，借着妮诺老师的借阅卡，她看了许多被封存的关于神明的禁书。
知道信仰的多寡决定神明的强大程度。
他或许会心动一点点？
[好无聊，回去睡觉。]
面前的光团耷拉着胳膊，慢吞吞地将掉在地上的脑袋安到脖子上，身影逐渐黯淡，最后消散在夜空中。
看来他对信仰不感兴趣。
阿芙倒没太过失望，拎着裙摆优雅地朝神学院的方向走，夜风静谧，月明星繁，她的心再一次宁静下来。
从小在孤儿院过着群居生活，出去交际又被各种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她最喜欢的事就是独处。
干什么都好，发呆，看书，散步……只要旁边没有别人。
可惜她运气一向不太好。
“阿芙。”帝国太子凯瑟骑马而来，看到她时，月朗清辉般的俊脸上勾勒出一抹清冷的笑：
“不是去参加道顿小姐的生日会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她这段时间并未和凯瑟通过信。
不过凯瑟对她的行程如此了解，她也不意外，她进神学院后就没隐藏过自己的行踪。
他毕竟是尊贵的太子殿下，要查到这些简直易如反掌。
她露出意外而又惊喜的神色，笑容在脸上开出一朵虚幻而美丽的昙花：“你怎么知道？”
随即黯淡地垂下眼睛：“你是不是派人跟踪我了？我说过不喜欢这些的。”
凯瑟皱了皱眉，下马走近。睁着清霜似的眼睛将她从上到下打量片刻：
“王都于你而言太过危险，我也是为了你好。”
注意到她华丽精致的礼服，眉眼放松了些：“看来妮诺姑姑对你很好，我能放心些了。”
前方再次传来一阵马蹄声，一列车队从黑夜中显现，为首的高大骑士从马背上下来，眼睛在阿芙身上一扫而过。
恭敬地朝凯瑟行了一礼，才道：“殿下，请您先回去梳洗，陛下召您两小时后进宫。”
“知道了。”
凯瑟淡淡点头，又指指被骑士们围在正中的马车：“阿芙，你先去上面坐一会，我有话对你说。”
阿芙当然没有拒绝的资格。
乖巧地点点头，掀开车帘，正对上一张美丽清秀的脸，五官居然和她有五六分相似。
女子睁着双雾蒙蒙的眼睛，抽泣着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