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见到裴晓的第一眼,沈曦就知道她是个麻烦。
马车里,她穿着身粉色的裙裾,脚下露出黄布包裹的一角。那双小脚在她的注视下往里一缩,裴晓不自然地撇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你是谁?”沈曦打量她,似是不悦。
门前的守卫挑起商贩的货物,“啪”的一声丢在地上,得意洋洋地听着小人物的讨好。
一队人打着鞭子骑马从她们旁边经过,一直前往城门的方向。他们不知道和城门的守卫说了什么,之后的时间里守卫突然戒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来抓她的。
沈曦不想惹这个麻烦,可是裴晓先她一步开口。
“小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我很有用,也可以帮你的。”
裴晓长相偏幼态,一双浑圆的大眼睛像孩童一般,总能让人联想到家中的弟弟妹妹。
可是沈曦铁石心肠,并不买账。她当即给了车夫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
“这招不管用呢,”裴晓垂下脑袋,忽然开心起来,“那我要威胁姐姐啦!”
“姐姐,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是‘姐姐’吧?”
姐姐这两个字,被她说得异常缠绵,偏偏那双眼睛纯洁无辜,全然不觉自己现在是在威胁人,更不明白这样有什么不对。
沈曦下意识地喊停。
已经有守卫注意到她们这边的动作,一对人小跑过来查看这边的情况。
车厢里,小姑娘俏皮地眨眨眼,又好玩又好气。
“发生什么事了?”
其中一个人命令她们掀开车帘。
沈曦自顾自的上车,余下的全交给车夫处理。
“原来是沈家的公子,失敬失敬!”那人抱拳,但依旧不放行,“不过小人有公事在身,还请公子哥行个方便。”
“呵,公事。”
车厢里传来一声冷笑。
替不知道哪个官处理的腌攒事,怎么到他们嘴里就成了公事。
都说县官不如现管,何况她们是京城人。
京官的手伸不了太远,相比于遥远的京师,显然他们更怕得罪当地的父母。
沈曦无意使他们为难,撩开车帘后,里面只有两个俊俏的公子哥。
“够了么?”
很显然,如果他们再说一句“不”字,这位公子哥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好说话。
两个人匆匆一瞥,不敢多看。
毕竟京城来的贵公子,倘若想要找他们麻烦还是很容易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敢拿下我们?”
裴晓脸上还擦着新娘的脂粉,换上素雅的男装显得不伦不类。
也难为他们眼瞎。
“欺软怕硬,不敢罢了,”沈曦扭头看她,“还是说你犯了什么大罪?”
“哪里有,”裴晓用手稍稍比划了一下,大概只有指尖大小,“我只是在获得自由的路上犯了一点点小错。”
“比如呢?”
“我可一点都没有犯错哦,”裴晓笑道,“在这里追求自由本来就是一种罪。”
马车减缓了速度,停下时,眼前是一条小溪。
溪流清澈见底,其中游动的细鲤清晰可见。
裴晓解了头发,坐在河边,水面倒映着她那一张芙蓉面。
不过多时,芙蓉不现,留下一幅出水的菡萏。
远方迎亲的锣鼓喧天,裴晓拉着她离近些看热闹。
她这幅欢呼雀跃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刚逃婚的新娘。
乡下人的婚礼不需要请柬,大喜的日子里哪怕是外乡人也可以吃上一杯酒。
沈曦和裴晓一看就知道是文化人,谁家乡里乡亲的婚宴上能请来两个贵人?
她们一来,便被安排在离主位极近的位置。
乡里乡亲吃吃喝喝,没那么多规矩。沈曦有些好奇,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没见着新人。
“害!什么新人啊……”
她旁边的大婶刚想向她解释,就听见司仪的声音。
新郎官和新娘子终于到了!
只一眼,沈曦便愣住了。
新娘袅袅娉娉,新郎他……应该还活着……
新娘子哭哭啼啼,极不情愿地跪下,同旁边那只系着大红花的鸡郎官拜了天地。
“这下真成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可不是嘛,林大嫂家出了不少钱。”
“新娘子是买的?就没有人管吗?”
裴晓不知何时也凑过去,同那几个妇人唠着嗑。
“小公子说得可是稀罕,养大的女儿没什么用,嫁出去还能赚点钱。”
“是啊是啊,过了年我家妮子也该嫁人了。”
“这样啊。”
裴晓知道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