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凭什么?
纪凌还想胡搅蛮缠,却不知被一群“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友人出卖。
白花花的血肉,嗡嗡鸣绕的蝇虫,还有不知是人是鬼的哀嚎……这一切的一切都使得她对诏狱充满恶感。
饶是这次,诏狱为了迎接新的客人,在他们有目的地打扫了一遍。沈曦刚踏足此地,看见积年累月下褐色的砖缝,还是有种莫名的反胃。
徐熊不像犯人,他活得太舒服了。
以至于陆少知一看见他就几乎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头。
但是眼下绝不是处理自家人的时候。
徐熊半眯着地眼缓缓睁开,他认得他们三个,一只野狗、一个纨绔还有一个丧家犬。
至于其他人——哪怕对他动手动脚缠上的这些人,都不重要。
他的父亲在前线打仗,这些人岂敢动他?
“不知道徐某人犯了什么错,被你们锦衣卫无端抓起来。”
军中人身体就是好,一夜干睁眼,声音听起来还是中气十足。
“走私禁品。”
陆少知笑笑,他坐下来,让人托上来两盘东西,一盘是原材料,另一盘是成品。
“不如小将军替本大人解惑,前面这个是怎么变成后面这个的。”
“陆大人问错人了,我可不懂这个。”
他抬头,似乎才反映过来这里是诏狱,没有太阳。
“不过陆大人还是早些把我放了,父亲叮嘱我到了汝宁后和他通信。陆大人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让前线将士寒心。”
他说的冠冕堂皇,但事实上他为鱼肉,北镇抚司若是能任他放肆,那就不该叫锦衣卫。
“就这?”陆少知挑眉,“小将军怎么可能不知道,陛下已下令从锦州府调兵支援北地。”
“小将军的免死金牌好像没用了呢。”
沈曦盯着陆少知,几番犹疑,直到看到徐熊的脸色苍白,呼吸也变得粗重,方才确定他说的是实话。
“咦,那这样说的话,永昌候的军功可不够赎回徐老三。毕竟他又不像我老爹,只我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既然如此,那可别怪他不客气。
纪凌轻车熟路地送走大神,吩咐手底下的人不必留情。
陆少知没有立刻离开,或者说他专门在等沈曦。
“你做的很好。”
他由衷地夸赞,却换来对方不信任的打量。
“跟在纪凌身边的人,本事是有的。但是想让他们弃了他而选择你,光靠利益是不够的。”
“我以为陆大人会说让我离纪凌远点之类的话,没想到纪世子在您心中的分量还真是不够看啊。”
她嗤笑道。
“如果我真的这样想,你恐怕见不着他。”
身为镇抚使,把他们俩强制性分开的职权陆少知还是有的,用不着通知她。
何况,纪凌与他而言没有想象中的重要。
既然本来就在他的计划之中,何必阻拦呢?
脑内灵光一闪,千缕万缕间她抓住了思绪。
“所以你选择我?不,不对,不是你……”
陆少知必定不甘于居于此地,他想往上爬,但陛下不可能放手北镇抚司,所以他要选择一个人接替他的位置——或者说,做替罪羊。
至于那个人为什么是沈曦,多半是由于他窥见了陛下的心意。
而沈曦,早只有这一种选择。
但是……如果陆少知百忙之中专门堵住她,只是为了向她示好,那么这个人肯定是假的陆少知。
“伸手。”
果不其然,陆少知拿出一样东西,试图交给她。
平安符边角磨损得厉害,显然是一件不知道什么人的旧物。
沈曦没敢接,于是他伸出手腾在半空中。
但陆少知似乎铁了心给她,借着她收回手的动作拉进距离,沈曦半个身子僵住。
沈曦只觉得一股大力拉着她踉跄几步,直到撞到了障碍物才停下。
在合适的距离下,陆少知少知把平安符套在她的脖子上。他显然是个有爱心的人,平时一定没少喂养小动物,像给狗戴上了项圈,事了给了摸头的奖赏。
“乖狗狗。”
他明明没有开口,但沈曦能从他的眼中看出其中的戏谑,几乎下意识的,她拍开他的手。
“不许摘,”陆少知抢先一步提醒她,看向诏狱的牌匾,“或许你再进去一次,会有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