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没想过的人喜欢上,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在夏油杰的角度,一切的开端都无迹可寻。也许,也许有那么一点蛛丝马迹,被他遗落在遥远的青春之后,年少轻狂让当时的他不曾在意这份过于隐忍细腻的感情。
在玩得比较要好的三届学生之中,出身传统术师家族的只有五条悟一个人而已,其余的人如他和灰原雄都是出身普通人家庭,再升读东京咒术高专。
所以当他们知道最后确定入读的你的学力偏差值达到80的时候,都忍不住惊讶。大家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放弃原有的精彩的高校生活,来到东京咒术高专。对此,你只是腼腆地笑了笑,解释说为了让普通人弟弟有更好的将来。
夏油杰实在不明白,一个才思敏捷、举足前先想十步的人,怎会连这么显浅的道理都不明白——你与弟弟,早已是不同世界的人。
你的外表乖巧文静,看似对每个人都尊敬守礼,实质在心里早早划了一道鸿沟,对待界线外的人和事是众生平等的冷漠。
后来,这份带着神性的慈悲让你在夏油杰的盘星教里大受教徒欢迎,无论他们在社会上有着什么身分,在你这里都能得到一视同仁的待遇。毕竟你从不以看待弱者的眼神看着他们,甚至会向夏油杰介绍他们在哪方面是强者。
(谁能想到一个不起眼的胖子,是享负盛名的畅销推理小说作家,而一个瘦弱的家庭主妇,最拿手的料理的却是可夺人性命的毒物?)
夏油杰被尊称为佛祖下凡的教主大人,你便是在旁看护的大慈大悲菩萨,可让他们得到心灵以至精神上的净化。普通人看不见咒灵,也不知道所谓净化是由于你的术式,他们只关心能在你身上确切感受到的好处。
劣等的猿类。私底下的夏油杰有时候仍忍不住在你面前这样嘀咕。這時的你,早已能習以為常地一笑置之。
咒术师和普通人一样,会哭,会难过,会受伤流血。你抱持这样的信念,希望夏油杰终有一日能放下对普通人的偏见。
夏油杰仍是那个会利用咒灵谋利的教主大人,而你则成了拉住他的底线。
在他摸索着寻求大义之时,你是索道上的绳结,好让他不偏离初衷。在他因为不同想法的冲突矛盾而感到苦恼迷茫的晚上,是你领着他将每丝每缕的纠结都如同汗湿后的长发般梳开。是你令他体会到能力与身份的異同仿佛水滴落在肌肤上的流向,本没有对错之分。
术师,并不代表更能控制内心的野兽。
你之于夏油杰,是家人,也是独一无二的的存在。
又一年的花火大会,夏油杰带着你乘坐咒灵,躲到无人的空旷处看烟花。
一道亮银似离弦的箭冲上高空,隐入云烟,忽然炸开一团极大的星团,绚彩流金如雨粉散落,震撼了整个世界。你怔怔地看着烟花尾巴如流星般坠落,忍不住想起当初与弟弟约定一起看的花火,泪水无法止息地弥漫了眼眶,挟带说不出口的遗憾,从眼角滑落。
以为康复了的伤口,其实从未痊愈。
记得夏油杰曾问你,当年喜欢的为什么是他?
“嗯……”你陷入苦恼,“不喜欢才有原因吧。”
夏油杰不是你与弟弟的拯救者,他对你也不是独一份的温柔,你无缘由的喜欢令他困惑惶恐。
现在的夏油杰逐渐能够理解,是同类的吸引力,让你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两人都是独自背负所有的性格,你在他的背影上看见了向往的形象。
而现在,你成为了那个将所有伤痕掩盖在温柔之下的人。仅剩的笑容属于夏油杰和他的家人们,悲悯留给光明下的教徒,独留自己在黑暗中忍受灵魂被撕扯的痛苦。
夏油杰看着你在慢慢墜入深渊,却无能为力。当初他在信念崩溃的边缘挣扎,是你咬牙死赖着脸皮地陪在他身边。现在,轮到他体验那种无力感和心痛的滋味了。因为你让夏油杰留在了更靠近心的那边,他是界線內唯一一个见证過你破碎的模样的人。
“你和他不是同类人。”
“请不要用杰的嘴巴说这样过分的话。”
“如果是五条悟的嘴巴,就可以说了?”
“因为他是无所谓的人,而你不是!”
“……”又是被真诚的直球K.O.的一天。
夏油杰和泪眼婆娑的你并排坐着,他望向远方的烟花,思考良久才说道:“有一件事,你可能知道,但是遗忘了。”
“?”
“不是你的错。”
夏油杰转过头,向你无比认真地重复道:“那不是你的错。”
本已停歇的泪意再度涌上来。你低下头,将所有积压在心底的委屈和自我怀疑都埋在两臂之间。
怎么可能不是你的错?
宽大的薄羽织盖在你头上,打断了你的胡思乱想,夏油杰的手臂搁在你的肩上,大声说:“来,跟我一起重复:不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