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走向花厅的脚步忽而一顿,萧临,萧临……
萧临为何来了荆阳?
她只记得她第一次见到萧临是在七岁的生辰上,那时她刚被芝南郡主收作养女,萧临为这个得宠、权势滔天的郡主又得一女而前来送了贺礼。
前一世她也参加了谢家的宴席,可却并未发现萧临也来了。
明姝心下一惊,四肢发寒,莫不是因她重生了所造成的变故?
如若是这样,那她只能赶紧想好对策,若只是萧临来了倒不用多有顾虑,反正他如今还不认识她,她只怕芝南郡主也来了。
芝南郡主已故的夫婿就是荆阳人。
莫不是……
明姝打了个寒战,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些。
不可能。
芝南郡主不可能来的……
怎么可能呢?
明姝两条小眉毛皱着,一路向谢府的花厅走去,心下惴惴不安,唯恐在花厅遇上芝南郡主。
但又仔细想想,芝南郡主似是与谢家没什么干系,应是不会来的,至于这萧临……
明姝想不通其中缘由,前世的她也并未在意萧临是何时与谢玄璟交好的。
只记得某一日萧临将她带至寺庙之中,她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谢玄璟,不复以往的意气风发,整个人笼罩在阴沉之中,往日璀璨的眸光黯淡淡漠、平静无波,正在接受主持的剃度。
萧临要她以谢玄璟同乡人的身份劝他归入他的麾下,她那时只觉得可笑,她与谢玄璟、与谢家根本就没有什么瓜葛,根本就不相熟。
但那时的她基于对萧临的爱意并没有拒绝他荒谬的要求,答应他一试,即便在她心中自始至终都觉得他不可能会答应她的。
但他应了。
“……好。”
一身素色禅衣飘然,身长玉立的他默了默,低低沉沉暗哑的嗓音应了她,暗潮翻涌。
反倒是她怔懵住了。
……
回忆种种,明姝心下荒凉,甩了甩头,将莫名的心绪甩开。
罢了罢了,管他如何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她是不可能选错第二次了。
明姝这般想着,释然地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姿态端庄地走进花厅,她目光寻找着明家人的身影,待寻到人后,她悄悄地站在她们身旁。
与明大夫人说着话的夫人眼尖,瞧见了她,扬了扬眉,笑问道:“方才进来的那位小孩是?”
明大夫人回望了眼,直直撞上明姝清凌凌的眼眸,还未等她细看,她又便怯羞羞地垂下了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腕间的披帛。
明大夫人暗自嗤声,眼底漫着一丝鄙睨,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一句问话竟也紧张不安到这种程度。
她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但瞥见自家的两个女儿明娴明妍姿态端庄,落落大方,唇角轻勾,眼底凝了笑意,倒也没深究明姝的局促,收回目光,回方才问话的那夫人:
“那是我家六房老爷的遗孤,明姝。”
这位夫人显然亦是听说过某一些事情的,闻言惊讶了一番,随后目光饶有趣味地扫了她几眼。
明姝自始至终都是低垂着头,努力将自己冷厉的眸色掩去。
就算是经历了两世的风雨,她每回都会为他人提及她父母时复杂又可笑的神色而恼怒。
但她如今学会了很好的掩藏情绪,这还是芝南郡主教她的。
那位夫人还想着要说什么,但瞥见明姝忽地抬起头,白净瘦小的脸上似是挂着一抹淡笑,神色庄严,仿若上位者无悲无喜地俯视众生,无形间强有力的压迫感向她席卷而来,她登时心下一凛,原本微微放松的背脊猛然挺直,目光惶然,面色戚戚。
“怎么了?”明大夫人疑惑,这还说着话,怎的突然停了?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明姝低眉顺眼,眉头拧了拧,唇瓣一抿。
“哦哦没、没事……”那夫人收回目光,面有悻悻,又免不了好奇多瞧了她几眼,心中疑惑,方才那股强大、威严的气场是从这个不足十岁的小女孩身上散出来的?竟让她毛骨悚然,心中油然肃立。
再看过去时,她低眉顺眼,毫无异常,那夫人只好收回目光,不禁觉得可笑,竟然疑心自己被一个孩子给震慑住,摇了摇头,只当方才的反常是她看漏了眼,被这闷热的屋内热昏了头才产生的错觉。
明姝只觉无趣,这名利场的交锋,她前世不知做了多少回,萧临还尚是不受宠的皇子时,人人表面尊敬,眼里心里皆是看不上,她不免地多吃了些苦头,也幸好芝南郡主在将她送给权贵前对她的培养也算是用尽了所有的心力,虽有波折,但也让一些人知道了萧临这位母妃势弱的皇子。
入了席后,明家人皆坐在中等的位置,而明姝却被以坐满了分到了末等席,跟着一群叫不上名字、衣着简朴的妇人坐一块,明大夫人睨了眼,本可以插手的,瞧上一眼后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