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清晨,沈黛一行人启程回京,裴家亲眷为他们送行。
临行前,裴家一位长辈环顾四周,忍不住皱着眉头看向沈黛:“我记得裴大公子前几日还在府上,今日怎的不见踪影了?”
闻言,众人纷纷看向沈黛,立在人群最后的裴清舟也下意识看向了她。
只见她脸色苍白,眼下乌青,看上去像是这两日没休息好,可回答那位长辈时却神态自若。
“家中长辈催促他回去筹备大婚,所以他便提前回去了,没来得及向各位长辈正式辞行,我代他向各位致歉。”
“公主言重了,眼下哪有您和裴大公子的婚事重要啊?眼看着你们下月便要成婚了,是该好好准备准备,届时我们都来平京找您和大公子讨一杯喜酒喝,只要殿下您不嫌弃咱们这些穷亲戚就成。”
沈黛还没来得及开口,话就被一位裴家女眷接了过去:“说什么呢,等清远娶了公主啊,咱们以后和殿下就是一家人了,殿下又不是嫌贫爱富之人,怎会心生嫌弃?”
在裴家人此起彼伏的谈笑声中,沈黛强颜欢笑附和了几句,不料一抬眼,却与对面的裴清舟视线相撞。
男人的目光像是淬了冰,光是看一眼,沈黛就感受到了他眼中传来的寒意。见状,她连忙低下头,与裴清云讨论着旁的事。
平京离江州虽然不远,但清晨出发,夜里才能抵达。
沈黛和裴清云在同一辆马车,一路上裴清云不停地给她讲笑话、扮鬼脸,企图逗她开心。
但舟车劳顿,那样的欢笑声并未持续多久,沈黛就被颠簸的马车晃得头晕脑胀。
裴清云见状,急忙掀开帘子,冲走在最前方带路的裴清舟喊道:“二哥,附近可有驿站,快停下休息休息吧,嫂嫂身子不舒服。”
闻言,马上的裴清舟一愣,回过头看了看马车里形容憔悴的人儿,急忙命三七快马加鞭赶去了前方的一个小驿站。
“嫂嫂,喝点水缓缓吧。”裴清云给她倒了一杯水,沈黛接过抿了一小口,心里仍觉得难受。
那杯水还没喝完,耳边就传来裴清云咋咋呼呼的声音:“诶,二哥怎么骑马走了?”
她顺着裴清云的视线看去,只见裴清舟果真骑着马沿不远处那条小道去了。
她握着杯身的手指被滚烫的茶水烫得略微瑟缩了一下,盯着男人远去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大约在驿站休整了一刻钟,裴清舟才骑马赶回来。随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一袋不知名的东西。
裴清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里那个沉重的包袱,一脸好奇地指了指:“二哥,你刚才去哪儿了?手里提着的是什么呀?”
裴清舟抿着唇没说话,径直朝沈黛走去,将手中的包袱直接放在了陈旧的桌子上,随后拿出一个橘子摆在她面前。
“我听说橘子能缓解舟车疲倦,便去附近一个老农的果园里买了些,希望对你有用。”
沈黛又是一愣,她没想到他对她竟如此上心。
眼前忽地出现一幕,那晚在水榭厢房里,她被禁.锢在他怀中,发狠地对他又抓又咬,他却始终没有还手。
今日看到她身子不适,竟一言不发跑去摘了这么多橘子……
一时间,沈黛心内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何感受,只迟钝地挤出了两个字:“多谢。”
倒是坐在一旁的裴清云,压根没注意到二人的异常,兴高采烈地从包袱里拿出两个橘子,冲裴清舟笑了笑:“二哥,你对我们可真好,这些橘子我能吃么?”
裴清舟没说话,而是点了两下头,随即朝正在路边割草的三七走去,帮着他一起割草,然后喂马。
在驿站休整了半个多时辰后,他们又踏上了启程回平京的路途。
这段路比前几段的路还要崎岖,裴清云被抖得左右摇晃,摇着摇着,脑子也开始不清醒了。
她忽地想起这几日还未正式问过嫂嫂,也不知那日在春江楼的事情是如何解决的,她和大哥又是如何说开的。
本想开口问问的,可看到靠在自己肩上已经熟睡的沈黛,裴清云一想,还是算了,若是害得嫂嫂又想起了那日的事情,她就算有一百张嘴也哄不好。
正想着,在外头驾车的三七忽然说了句:“公子,翻过那座山,好像就是咱们从前生活过的红芙镇了!”
裴清云正愁不知该如何宽慰她,一听“红芙镇”三个字,激动得立即掀开帘子,朝在最前方带路的裴清舟喊道:
“二哥,要不咱们去红芙镇玩几日吧!反正你来江州前皇上命你护送嫂嫂回京,多几日少几日不要紧,咱们还不如先去玩玩儿!”
“红芙镇?”
沈黛和他几乎是同时说出口的。
再次听到这三个字,就像是尘封已久的心房被人突然打开,沈黛有些猝不及防。
她吓得睡意全无,满脸紧张地拽过裴清云的衣袖,急忙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