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心在办公室打电话,脸色沉得滴水。
隋启星摆起当爹的谱儿,隔着话筒厚颜无耻地提要求:“想要钱简单,周末回来一趟陪我吃个饭,把我哄开心了什么都好说。”
隋心耐着性子和他讲道理:“这哪能算要钱呢?您拿股权的,以后公司挣了钱获益的不还是您?”
隋启星不屑哼一声:“我稀罕?我自己不会赚?我这是念在父女情份上,拿钱替你圆梦。”
隋心眼神黯淡下来,声音冷似铁块:“圆梦?您知道我的梦是什么?”让你这个没良心的老渣男绕W城三跪九叩,爬到我妈坟前认错。
“你以前想当大画家,最好是梵高那种连自个儿都养不活的。现在清醒了,一心想证明自个儿能干,会做生意能赚钱,比你妹妹强,是隋家的天选之子。”
“您火眼金睛。”隋心仰靠在高背椅上,“怪不得能娶到王凤琴这样贤良淑德的填房。”
隋心和她爹聊王凤琴就好比中美两国聊□□,全是雷。
隋启星果然炸了:“你少他妈阴阳怪气,这个礼拜六不回来,接下来你一毛钱都拿不着!”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嘟嘟嘟嘟的声音响得和隋启星生气时的呼哧带喘一样急。
被隋启星挂电话是家常便饭,隋心习以为常,转头打开电脑看Amanda传过来的材料,尽量不去想周末那顿令人头疼的晚饭。
该来的跑不脱。转眼到周六。
张婶把隋心领进客厅后旋身进了中餐厨房,端着小小一盏燕窝粥出来,被她摆手拒绝了。
她轻车熟路地猫进连着后院的偏厅,打算在这个安静的角落处理公司的事情,抬眼瞧见了后院中式凉亭里吃下午茶的王凤琴和隋玉。
母女俩言笑晏晏,手中的咖啡杯热气腾腾。隋玉轻轻捻起一块点心,品尝一口,再满脸喜悦地把剩下的一半递到王凤琴嘴边,眸子往回转的时候,朝偏厅看了一眼,似乎瞧见有人,便眯着眼睛辨别了一会儿,随即露出大喜过望的表情,朝她夸张地挥手。
背对她的王凤琴也转过头,看到她随即放下手中咖啡杯,满脸堆笑地起身往屋里走。隋玉三两步倚到母亲身边,撒娇似的挽着她,说了句什么,又转过脸冲隋心笑。
隋心靠在沙发上,视线迎着这对母女,看画似的看她们。隋玉整一个王凤琴的翻版,眉眼秀丽,皮肤白皙,鹅蛋脸,五官圆润,不抢眼却很耐看。
王凤琴步子迈得沉稳端方,脸上挂着惯有的春风拂面的微笑,像从古典画里走出来的慈祥稳重的当家主母。
隋心收回视线,对着壁炉上方雕饰浮夸的椭圆金边镜子,难得地端详起自己。五官艳丽,肤色冷白,表情冷淡,紧抿的嘴角微微下垂,眼角眉梢全是距离感。
活灵活现一讨人嫌版的灰姑娘。
“心心,你回来了。”王凤琴笑靥如花坐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关切道,“看你,瘦了不少,是不是工作太忙了?我让厨房准备了你最爱的蟹粉狮子头,晚上一家人好好聚聚。”
隋心的母亲钱枫是扬州人,家中曾经雇着一位淮扬菜大厨,做的蟹粉狮子头堪称一绝。王凤琴入主后,厨师换了人,家中的菜肴成了麻辣口味的川菜。隋心适应了许久也没能锻炼出吃辣的本事,吃饭时只能挑着相对清淡的,随便对付几口。
“不了,我来找爸爸谈点事,说完就走。”隋心僵硬地抽回手。
隋玉连忙在另一边坐下,抱着隋心胳膊娇声哄她:“姐,留下来吃饭嘛,我好久没见你了,怪想你的。”
“就是,老爷子没这么早回呢。你们要聊什么,等他回来吃完饭再聊,不耽误的。”王凤琴站起身,笑眯眯地叮嘱她俩,“我去厨房看看,你们姐俩说会儿话,别吃东西了,留着肚子吃晚饭。”
说罢,款款走出去。
一个人怎么能够十几年如一日从睁眼起床笑到闭眼睡觉呢?隋心特佩服她,觉得她脸上的笑肌真是天赋异禀,够持久够发达。举办个微笑马拉松,她就是当仁不让的全球冠军。
隋启星是踩着吃饭的点回来的。隋心知道这是老狐狸故意使点雕虫小技逼自己上饭桌。为了钱,陪金主爸爸吃顿饭算不得委屈,好歹没有被潜的风险。
她话少,隋启星架子大,只剩王凤琴母女插科打诨,热络气氛。讲过几句没人捧场的俏皮话,王凤琴尬笑两声自我解围,又把话题绕回隋心身上:“心心,万事开头难,你公司刚起步,事事都得亲力亲为,挺累的吧?”
“还好。”
王凤琴又问:“你手底下的人可还给力?要是有个信得过的人给你搭把手,可就轻松多了。”
隋心脑子里晃过发花痴的朱苗苗,脾气古怪的Amanda,还有那个新来的没断奶的男童,嘴角抽了抽没接话。
“爸,我想去姐姐那里实习可以吗?”隋玉满脸期冀地看着隋启星,乖巧地眨眨眼。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