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烟熏得黑乎乎的脸,“十七郎莫不是忘了我是谁?”
沈确盯着录事看了好一会,隐约想起了此人的名字,“于楚回?”
于楚回亮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
沈确的确不记得了,除了对方的名字和他们间不多的经历,其余记忆均被日复一日的公务冲得破碎稀淡。
于楚回:“在书院时,十七郎还是个肆意张扬的少年,万未想到九年未见,会变得这般沉稳静疏。”
面对于楚回玩笑似的话语,沈确眉梢轻扬,“我记得当初你在书院时倒是安静沉稳,没想到现在竟成了这副笑闹不羁模样。”
于楚回笑了两声,对着沈确行了一礼,“我是刺史手下的录事,十七郎若对今晚的案件有其他疑虑,随时可来找我。”
沈确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天刚亮,邢一苒就因身体僵硬被冻醒了,她简略地休息了一晚,精神稍微恢复了一些,活动了酸胀的脖颈和四肢,她抬头看向那巴掌大的窗户。微亮的光里透着凉,让她分不清此刻是清晨还是第二天晚上,肚子开始咕噜噜地响,她把自己缩成一团,又转头看向牢房外。
男人们此起彼伏的呼噜回响在漆黑的走道里,她没有邻居,所幸也没有发现其他生物。邢一苒揪着恐龙尾巴,思索起越狱和穿越回去的方法。
不经意间,她的手拂到口袋,发现那里空空如也,原本装着的铅笔不见了。
不知为何,她当下便有些伤心,穿越后的孤寂和迷茫,也开始后知后觉地漫上心头。正当她情绪缓缓下沉时,远处响起了脚步声。
哒、哒、哒……
一盏昏黄的油灯摇摇晃晃地在黑暗里闪烁,仅照亮了方寸之地,来人穿着一双黑色的官靴,手上提了一个红色雕花的食盒。
油灯被来人放到地上,随后此人上前一步,用背遮住了影影绰绰的光,他半蹲下来,打开了食盒。
邢一苒仔细去瞧,只见对方穿着狱卒的衣服,面庞却沾满了黑灰,在昏暗的光下,压根看不清对方的具体样貌。
“沈少卿找到了猴妖的证据,你被证明无罪,吃了这份牢饭,就能出去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明显是个青壮男子。
邢一苒看着那份冒热气的饭食,心下疑窦丛生,电视剧里演的牢饭都是又素又馊,还是大锅饭,她这一碗,好像是卤汁浇淋的五花肉配绿油油的菜心,也太特殊了。
“为什么要吃了才能走?不吃不行?”
来人咳嗽几声,嗓子更哑了,“爱吃不吃,沈少卿说你是异国贵客,这份饭食是贸然将你关押的赔礼。”说罢,他起身拿出钥匙,打开了牢门,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了。
油灯朦胧,衬得饭菜更香了。
邢一苒听脚步声远了,这才蹑手蹑脚走到饭菜前,仔细端量了一番,闻着挺香,不知道有没有毒,她又去推了推牢门,发现确实是开着的。
正当邢一苒准备一脚迈出牢门的时候,肚子又响了,并且这次叫得比之前更响更勤。她摸着有些不舒服的胃,再次看向那碗红烧肉。
整这些赔礼,还不如先给她一双鞋。
*
沈确一早便再次来到了徐府,徐府后宅被烧掉了大半,只剩个前院勉强能够住人,徐兼礼不想和下人们挤在一起,于是带着妻儿和心腹连夜搬到了别院。
沈确再次走了一遍昨晚的路,除了发现更多烧焦或掉落的红毛外,并没发现其他的逃生的路径。
不对,若猴妖真在此处消失,那这定有暗道。
他走到所有红毛出现的地方,用手慢慢地触摸山石并敲击着,希望能发现暗道的机关。
正当沈确发现一块立石有些奇怪时,仲虎突然找了过来。
“郎君!郎君不好了,昨日穿着奇异的邢娘子,今早发现在牢房门外,中毒垂危了!”